第4部分(第2/4 頁)
我不好掙脫,衝她笑笑,說:“別叫我老師,如果您願意,我想和您聊聊您這次的遭遇。”
“記者老師,他們搶走了我的孩子,他們搶走了我的孩子!”黃織的音量響了起來,讓我有點尷尬。
“不急,我們慢慢說。”我安慰她。
“我不可能就生下那麼一個東西的。”說到那個東西,黃織的臉上閃過一絲畏懼,“你……你知道……。”
我點頭:“我已經知道了,一聲也給我看過了。”
“不,你不知道。”她猛地搖起頭來,“我的孩兒不是那樣的,他是健健康康的,很強壯,還有點好動。”她的眼神又渙散起來,彷彿沉浸到自己臆想出的畫面中去了。
我咳嗽了一聲,打斷她的想象,說:“我問過醫生,他說您這種……叫紙嬰。”
“紙嬰?紙嬰是什麼?”黃織瞪著我,眼神中竟然有些兇狠,“我怎麼會生出紙嬰?”
“紙嬰是……”我忽然卡住。我記起,這只是外觀看像紙嬰,實際卻無法用紙嬰的病例來做出解釋。
黃織見我說不下去,卻懷疑我知道些什麼,不停地催我說。我只得把什麼是紙嬰大概講了一遍。
“被壓迫;被什麼壓迫?”黃織竟然敏銳地抓住我有意含糊過去的細節,追問我。
“是……被另一個同胞兄弟胎兒壓迫,不過醫生說你並沒有產下另一個健康的嬰兒,所以只是外觀看起來像紙嬰而已。”
“這就對了,這就對了,我一定還生下了另一個健康的孩子。”黃織自動把我的後半句忽略,興奮地說。
“可是醫生只為你接生了這麼一個畸形兒啊。”
“不,一定還有一個。”黃織固執地說,“一定還有一個!”她再一次用強調的語氣重複。
我開始覺得,來採訪這位神志不穩定的病人是個錯誤。
“記者老師,真的,你要相信我。我不騙你,我一定還懷了個健康的寶寶。否則,我怎麼會生下這麼個奇怪的東西,醫生能解釋嗎?他自己都不能自圓其說!”
“這個,醫學上本來就有些特殊的案例是無法解釋的。”
“不不,您聽我說,我再懷孕的時候,時常覺得肚子裡的小傢伙在動。我不是第一次懷,我知道的。這次懷孕,肚子裡的小寶寶比懷纖纖的時候,要不安分多了。我一直想,這肯定是個調皮的男孩子。”
“那……您做過B超嗎?”我想到了一個證明的辦法。
“沒有,我不想再花那份錢。反正已經懷上了,生男生女我都喜歡。”
“這……”我知道,孕婦感覺到體內胎兒的動作,很多時候只是孕婦一廂情願的錯覺,這並不能拿出來當鐵證。
“王姐,王姐。”黃織叫臨床的一個病人,“前幾天,我不是還讓你聽我肚子嗎,小寶寶在動的,你不是聽見的嗎?”
“啊,是呀。”王姐回答。病房裡所有的病人都再聽我和黃織的對話,隨讓我說話比較輕,她們未必能聽完整,但肯定都知道,黃織沒能生下寶寶。
“你真的聽見了?”我問
“好像……好像是有點動靜。”被問道的王姐語氣遲疑起來,“但也聽不真切,說不準。”
“哎呀,王姐,你那天不是說,動靜挺大的嗎?”黃織急著說。
“這個,可能是有吧。”不管怎樣,王姐就是不肯把話說死。她有著一份上海人的精明,說著模稜兩可的話,不願意摻和到眼下這一場可能發生的醫療糾紛中去。當然,也可能覺得她真的沒聽清楚,那天只是客套地對黃織說幾句討喜的話。
那天採訪的後半段變得毫無意義。不論我怎麼說,黃織固執地相信她懷了個健康的孩子,但是醫生把她的孩子搶走了。可是我又怎麼能夠同意她的話,那意味著這座上海的三級甲等大醫院堂而皇之地拿走了產婦的孩子,並且不做任何掩飾。這怎麼可能!
醫生無法解釋紙樣的嬰兒是怎麼形成的,而產婦認為醫院偷走了她的孩子,我這篇報道還怎麼寫?我只好對我的線人說一句抱歉,他又沒法拿到獎金了。
對我來說,這一切在採訪之後就結束了。但對黃織來說,她一直相信,自己曾有過一個嬰兒。這個嬰兒在她的體內把另一個同胞兄弟擠壓吸收成了一張皮,最後卻在空氣中政法不見。她並沒有找醫院打官司,卻發了神經病,做了無數個布娃娃,彷彿就是她神秘失蹤的孩子。
再次從黃織家後門走出來的時候,我嚇了一跳。等在門口的居然不止老太太一個人,連她在內有五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