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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捕捉魚蝦的正業都給耽擱了,所幸有老孃到湖邊摸蚌挖螺,才算勉強餬口,得寶之心漸懈,漁人明白自己是被蚌精騙了,他暗自發狠:“遲早要把這妖怪寸寸碎斫,否則難出我心頭惡氣。”
冬去春來,不覺到了夏季,漁人漸漸將蚌精之事拋諸腦後,仍舊每天到湖上撒網捕魚,跟老孃過著粗茶淡飯的日子。
某天暴雨如傾,漁人船小,只好泊在湖心一個島嶼上,等驟雨停歇,雲開月霽,已是深夜三更,他怕老孃惦念自己,就趁著月色駕船回家,劃到半途,忽見月光在湖中輝映,卻不是明月倒影,原來有個巨螺,正在水中沉沉浮浮,對月弄珠,過了一陣就沉到湖底,不見了蹤影,漁人沒帶石灰、銅鏡,懊悔萬分。
漁人至此方知那蚌精所言屬實,此後苦心偵伺,逐步摸清了巨螺出沒的地點和規律,苦於沒個幫手,就帶上老孃,母子兩個夜裡住到船上等侍時機,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又見那巨螺從湖底浮出。漁人忙把銅鏡對嚮明月,將巨螺從水中吸引到船邊,投下石灰將其捉住,只見螺殼緊閉,便把它塞進了魚簍,得意忘形之際頭腦發昏,只顧著回家取珠,竟忘了蚌精託夢所囑。
這湖上本是風平浪靜,驀地湖風習習,水波漸興,小船在湖中搖搖晃晃迴旋打轉,任憑漁人母子竭力划槳,小船就是不動地方。風是越來越大,波湧大作,船隻就似風中飄葉,哪經得住這麼搖晃,一個浪頭打過來,母子二人翻船落水。漁人自幼生在太湖邊上,仗著水性精熟,且神志未亂,拖著老孃掙扎游上水面,僥倖攀到一塊船板才撿回了性命。
未幾,風定雲開,恰有一艘小船經過,母子二人高聲呼喚,被救到船上,舟行如飛,眨眼間就到了湖心島邊,漁人隱約中見到划船的是個女子,好像正是夢中所見之人,等他驚魂平復,揉了揉眼睛再看,惜已幻化無蹤,只有那小船還在,而這條船就是自己剛才翻掉的船。他和漁母悵然若夢,再看那魚簍中的巨螺,早已不知去向了,母子相對嗟嘆,都說人不得外財不富,奈何外財不富命窮人,無價之寶已拿到手裡,卻又得而復失,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這輩子就是錢少房小的命了。
此事流傳很廣,大多數人都相信確有其事,後來到了民國年間,湖中某個島上有幢別墅,位置偏僻,主人想轉售卻無人問津,他靈機一動,利用當地傳說,拉電線在後院裡裝了個燈泡,到夜裡就讓它閃爍幾下,然後藉故安排一位富商夜航太湖,那富商早聽說過這湖裡有巨螺對月弄珠,忽見那漆黑一片的島上有陣陣微光,還以為自己發現了重寶,趕緊找主人出大價錢買下別墅,舉家搬到島上抓那螺怪蚌精,著實費了不少力氣,其結果自然可想而知。
第三章 雲中古都 兇石
水光瀲灩晴方好,山色空濛雨亦奇。欲將西湖比西子,濃妝淡抹總相宜。
幾句閒詞道罷,卻說杭州舊時為南宋都城,湖光山色,天下無雙,江南寺廟最多,除了城外飛來峰靈隱寺香火最盛,城裡還有一座天承古寺,寺旁是好大一片宅邸,以泉石花木等園景著稱,主家位極人臣,顯赫一時,但後來獲罪被誅,落得滿門抄斬,此後宅邸幾易其主,居者皆不得安寧,數十年後已是荊棘雜草叢生,蓬高沒人,牆壁坍塌,變成了無主的荒宅。
當時有個姓易的儒生,閒遊路過此地,聽聞此宅當年曾為宰相故居,就請隔壁一位看花叟引路,到荒宅破園中瞻仰懷古,逐次看了樓闕遺蹟,不免感慨萬千,一路行到後宅,見池畔雜草中有塊形狀奇特的石頭,重不過數十斤,結構靈奇,大小不一的孔竅多達百餘個,表面黏滿了枯苔,色如鐵鏽。
儒生對這塊石頭愛不釋手,看上去可能是塊太湖石,這種奇石講究的是“瘦、皺、漏、透”,窟窿皺摺越多,越有觀賞價值,便打算帶回去做成盆景,屆時邀請賓朋好友賞玩,沒準還能被貴人相中,售以高價。
看花叟見儒生想把石頭帶走,忙告訴他說:“此為兇石,留之不祥,你還是趕緊扔下它為妙。”
儒生搖頭不信,覺得老叟只不過是個擺弄花草的匠人,斗大的大字也認識不了一筐,根本不懂欣賞奇石,何況一塊石頭,怎有吉凶之分,更談不上關乎人事。
儒生有意賣弄見識,就對著看花叟侃侃而談,聲稱我們讀書人可以在石頭中看到天地的縮影,這是憑藉眼前的景物,仰觀俯察,發現山林丘璧,而神遊物外,寄託情懷。你瞧這奇石呈現出的山嶽和洞穴,是歸隱山林的象徵或出世的寄託,在某種程度上暗合了道家或禪宗的觀念;石身堅潤的質地和敲擊發出的清越之音,則是儒家道德精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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