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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撥出聲。
霍習文想起下午接到衙役稟告,趕到朝安城外那片官道時,本以為又是霍山做了惡,卻沒想到眼前見到的正是他自己的屍體。老實說,當時霍習文並未多驚訝,他學的是禮法道義,信的是天理報應,自從跟在霍山身邊親眼見過他燒殺搶掠,便不止一次為他設想過這結局。
霍山帶著一夥土匪在朝安城外寨子裡住著,平日不怎麼進城,朝安城裡沒什麼人認識他,霍習文把他們當做無名氏運回了義莊。
一路上霍習文恍恍惚惚想起許多陳年舊事,記得他到了霍山的寨子裡仍是不忘讀書,有次被他手下的粗野漢子們欺侮嘲笑,霍山聽到了,狠狠的給他們一人扇了一大耳刮子,摸著他的頭笑的得意:“我們家習文是個有學問的,只要是他想做的,沒有他做不到的。”
霍習文嘴裡泛苦,就因為他考取功名全靠的霍山供養,他忘不了血緣親情以及這點恩惠,即使曾費盡心思的想拉他回正道過,對他可算是仁至義盡,現今他身為一方父母官,本該是大義滅親,他卻仍然下不了手,違背良心道義的對他百般縱容包庇。
霍習文說:“念兒,我恨他。”
恨他做惡多端卻又不肯把事做絕,明明是個心狠手辣視人命如草芥的,還非要顧及著這一絲血緣親情,若是他對自己不聞不問,那霍習文就可以狠下心將他依法嚴辦,可偏偏在他霍習文身上,霍山沒有一絲虧欠。
恨他愚笨無謀,那條官道本就處在京城腳下,來往人雜,百般告誡過他要小心為上,平日若有不能惹的達官貴人路過,也會事先通告他避開,又怕他不識眼色撞上江湖高手,更是將官場上得來的‘溫情’藏於他刀柄中,江湖人向來眼高於頂,看不起他們這些土匪強盜,若是高手相爭,必是不敢輕易武器相擊,但於他卻無礙,只要能有一絲半點破綻,便可祝他逃出生天,只是想不到他為他謀劃至此,還是逃不過喪命。
“老爺,您想開些。”
柳念兒安撫的拍了拍他肩膀,見他眼中隱有悲慼,知他對這位叔父並非嘴上所說,必是有些感情的,怕他心中鬱結,便柔聲勸慰。
霍習文抬頭對上柳念兒關切的臉,想到接下來要做的事有可能帶來的災難,他心下一陣愧疚:“念兒,若是有一天你和孩子們受了我的拖累……希望你能原諒我!”
霍山屍體周圍有馬車車輪痕跡,衙門裡忤作驗出霍山死於午時左右,那條道只有往朝安城一個方向,馬車的話進城不要一個時辰,雖然天色尚早,如果不是有要事趕路,為了不在荒野留宿,很多人過路都會在朝安城停留,那麼這輛馬車應該還在城內。霍習文回到府衙,便命手下人在城中暗查,看有哪些車輛是在未時前進的城。
雖然正趕上煙火大會,外來車輛繁多,但從京城方向過來,又符合時間及馬車特徵的並沒多少,很快便有衙役彙報有了目標。霍習文換下官服,獨身一人前往那家客棧檢視時,正撞見當朝天子從客棧裡出來,他當即惶然失措的掉轉回頭。
“您在說什麼呢?老爺,您可別做傻事啊。”
柳念兒越發覺得事情嚴重,反手握緊了霍習文的雙手,急急追問起來。
“無事。”如果霍山倒黴撞上的正是皇帝,那他無力對皇帝做些什麼,但至少他要知道,是誰下的這殺手。皇帝那時身邊跟著兩個人,說不定還有其他隨行人並未現身,他需要知道是其中的哪一個,他要面對面看著那個人的眼睛,才能想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不是血債血償。
霍習文調整好面上神情,衝柳念兒安撫的笑了笑:“你帶著孩子去煙火會玩吧,我還要帶人去城裡四處巡查。”
“老爺!”
“走吧。”
霍習文態度堅決,柳念兒無法,只得隨他出了房門,到前廳領上兩個孩子,由府上家丁抬著驕子,先一步去了南街的煙火會。
待柳念兒出府,霍習文這才喚來下人吩咐:“去把廚房新來的袁往叫來。”
還不到戌時,南街視線範圍稍好的兩邊酒樓茶館都擠滿了人,因為是太守家眷,在‘亭飛酒家’又提前訂了雅間,這會柳念兒才不致為無落腳之地發愁。
不知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朝安城有了這每年初一到初三連辦三場煙火大會的習俗,起先還只是些大戶人家的公子千金們,閒極無事時想出來的解悶法子,漸漸流傳開來,融入了更多雅俗共賞的東西,便有了現在這半官方性質的盛會。隨著年頭愈加久遠,經口口相傳,這煙火大會早已是聞名遐邇,每年這個時候南街的周邊商鋪都人滿為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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