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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心情好,便覺得偶爾下下大獄倒也是個新奇體驗,抬頭見薛歷川在牢門柵欄處敲敲打打,隨後轉過身探詢似的看向他,眼睛裡全是‘只要聖上下令,屬下便能立刻砸了這牢門’的意思,皇帝瞧著有趣,也不在意身下稻草髒亂,把他拉到身邊坐下。
“歷川,你知道這大牢是誰的嗎?”
“朝安城府衙?!”本是很簡單的問題,薛歷川被皇帝這麼一反問倒有些猶豫,面露疑惑不確定的回答。
“對。可這朝安城府衙也是給我辦事的,這大牢自然也是我的所有物,你見過自己砸自己家東西的嗎?”
“……”薛歷川無言。他當然知道話是那麼說沒錯,但皇帝九五之尊,當眾不便亮出身份的話,在‘亭飛酒家’時不跟自己手下官差作對,跟他們到了這大牢即可,怎能還繼續拿萬金之軀犯險呢!
皇帝見他面上一副不敢苟同的模樣,不論是否是因為下屬的職責所在,那種凡事以他為先的思維模式還是很讓皇帝受用。他頗為愉悅的低低笑了幾聲,伸手揉了揉他的臉頰,“安心。這朝安城
太守無非是想動些小心思,煙花會也盡興了,左右無事便陪他玩玩。”
對這朝安城太守皇帝還是有些印象,他曾在京為官,自是見過皇帝龍顏。年慶當頭,自己治下府郡突然出了人命案子,半點不懈怠的差了下屬去抓他們這兩個嫌犯,現下人都在牢裡了,他這當太守的卻遲遲不露面,怕是在府衙裡不知何時窺見了他的模樣,或者他根本從一開始就認出了皇帝,為著官道那夥賊人的關係,栽贓下客棧裡那莫名飛來的命案,以此來為他消除勾結證據爭取時間。
更甚者,說不定這位太守牽扯進的,正是眼下那樁謀逆大事!
昨日就有宮中暗衛傳來訊息,押送袁連凱長子袁烈進京的官兵遇襲,在朝安城附近一帶失了袁烈的蹤跡。這周圍可供藏身的地方並不多,再者袁烈不可能只顧自己逃脫,他現下要去的地方唯有一處,那便是京城,而朝安城是此去京城必經之路,他身為朝廷欽命要犯,一路上若是能得朝安城太守相助,必然會是事半功倍。
袁烈為人豪爽大義,在邊關軍營錘鍊數年,更是懂得如何揣度人心弱點,又恰逢官道賊人之事,若是那太守唯恐東窗事發下情急發狠,難保不會被袁烈說動,做下叛君之事。
不管這太守要犯下的是哪條罪名,皇帝可沒耐性把時間浪費在這裡慢慢調查,無論如何,對方把他們困在這裡,這段時間必會有所動作,便不妨將計就計,在暗中遣了青龍去與玄武匯合,命他們嚴密監視著城中動向。
薛歷川聽皇帝這番說辭,知他心中另有計較,也就不多言干涉,總之還有他在,若是真出了意外,別人也休想從他手中輕易傷到皇帝便是。
夜幕深重,他們剛進大牢那會就已快到子時,這會大概丑時剛過,大牢裡蠟燭光線昏暗,牆上小小鐵窗外月色黯淡,唯有城中各處還尚未熄滅的燭火,將一絲絲光亮對映在牢房內,遠處還有炮竹聲陣陣,那圍觀人群的鬨然叫好聲似乎還隱約可聞。
皇帝側耳聽了會,似乎勾起了些晚間煙火會上的有趣回憶,挑起嘴角頗為自得的笑了笑:“歷川,我去點放煙火的時候,你有在看吧?” ; ;“是,屬下有看。”薛歷川愣了下,隨即反應過來皇帝所指何事。晚間那場面龍蛇混雜,他是皇帝的侍衛,皇帝不讓他跟著,堅持獨自一人去上了那臺子便算了,他職責所在,自然是要一刻不離的緊盯著皇帝動向。
皇帝再問:“那我在煙火筒上寫的字你也看到了嗎?”
“離的遠,屬下沒有看清。”
“嗯。”皇帝有些失望的輕哼了聲,不過一開始便未打算能要得什麼回報,也就沒過多失落,只是自覺這事做的極有意境情調,自鳴得意的這份心情無人分享,難免可惜。
晚間那朝安城的煙火大會,規則倒是簡單,城裡七大望族的當家家主坐鎮,有意的便上臺,或是自展所長,或是與他人比拼,由七位家主評選優勝,燃以煙火恭賀,其實就是多了煙火助興,較之其它文鬥武鬥擂臺,相互交融更為豐富多樣了些的競技盛會。雖然都是老一套的東西,但是人嘛,無非圖個熱鬧氛圍,聚集圍觀的人多了,也就不在意內容是否真是那麼精彩絕倫了,
皇帝照例是打發了玄武,讓他自己隨處逛逛,便帶著薛歷川去了南街。花了大價錢在‘亭飛酒家’二樓包下了一張桌,拉著薛歷川坐下,點了些飯菜邊吃邊等,等煙火會終於開始,還沒看上一會皇帝便大失所望的沒了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