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吊著苦瓜一樣臉龐的王毛仲一到,其它人也都到了。
“八常侍”一唱一和,已經完成了對小屋的包圍。歌聲嘎然而止。過了一會,門“伊呀”一聲開了,一個女子走出小屋。那女子衣衫勝雪,清新脫俗,果然美麗不可方物。
正是韋芷。
可李雯卻感覺有點失望。不為什麼,就因為韋芷滿臉的幽怨。梨花一枝春帶雨是美,我看憂憐,可大唐盛世,稻米流脂粟米白,百姓富足,夜不閉戶,路不拾遺,幽怨什麼呢?此外李雯還覺得那女子雖美如天仙,可還是有點不對勁。可哪裡不對勁倉促間又看不出來。
李雯一臉困惑。
“崔公近來可好?”韋芷問王毛仲。
“好。殿下除了在排練《破陣樂舞》之外,還抽空練了琵琶、橫笛等,而且羯鼓的技藝更為高超了。”王毛仲謙卑地回答。
“崔公真是天才啊,不但演奏好,而且製作曲詞,隨音即成,不立章度,取適短長,應散聲,中點拍,當今大唐只怕難有人能及。” 韋芷一聲嘆息,“聽說崔公最近還創作了《還京樂》、《夜半樂》,紀念誅殺韋、武朋黨,是嗎?”
“是的。”
王毛仲和韋芷這番對答讓李雯如墮五里雲霧,一點不得要領。崔公是誰呢?其實崔公就是梨園的校長,由李隆基親自擔任,所以梨園子弟都叫李隆基為崔公。
這時凌風已悄無聲息地到了李雯身邊。也不知他是怎樣上來的,反正他的輕功比李雯好就是了。
“對不起,內人,”王毛仲掏出了一條白綾,“本來好好的,衣食無憂,得殿下寵幸,這是前世修來的福分。十世修得同船渡,百世修得同床眠,不容易啊,幹嗎還要為了韋逆做螳螂擋車這種傻事?韋逆大逆不道,被皇太子等剷除,上應天理,下順民心。殿下是在維護大唐的萬世基業。你姓韋,是韋氏家族的人,為韋逆報仇,我懂,可為什麼韋逆被滅,還要投身到太平公主門下,和殿下作對呢?”
王毛仲講話很溫和。他淳淳誘導,侃侃而談,把韋芷講得一陣抽泣。是啊,她是內人,可內人也是人。是人就有感情。李隆基*倜儻,英俊瀟灑,那個懷春少女不怦然心動?而且李隆基特別知音律。知音律的人當然不是一般的人。知音律的人懂人間世事,懂人世的艱辛。懂花草蟲魚,更懂風花雪月。而且,作為皇太子,他不鄙視梨園子弟,包括所有的樂工和*,甚至她們這些住在宜春院的內人,都不歧視。作為皇子,他不但作詞作曲,還墨粉登場,和樂工一起奏樂,和*們同臺演戲。這些優秀品質,讓韋芷打內心裡感動。當然感動過後就是崇拜,崇拜過後就是愛慕。當然演戲還會入戲。入戲一深就會假戲真做。韋芷只要和李隆基一排戲就出不來了。可韋芷知道,李隆基是月亮,是太陽,自己不過是大天世界的一顆沙子而已。韋芷只是遠遠地看著,感受著太陽的光輝,感受著月亮的溫柔。單相思的痛苦讓韋芷徹夜難眠,淚溼枕巾。就在這段相思蝕骨日子裡,她從一個來自吐谷渾的樂工那裡,學會了吹壎,學會了《九張機》。吐谷渾被吐蕃滅了,樂工也有怨恨啊。橫紋織就沈郎詩,中心一句無人會,不言愁恨,不言憔悴,只恁寄相思。韋芷常常自言自語。就是為了你,我學會了吹壎,學會了《九張機》,這些,崔公你懂麼?
作為皇太子、作為崔公的李隆基當然不會懂。他也不必懂。他胸中自有日月經緯,有大唐的萬里河山。而且,梨園子弟三千,大唐幾乎最優秀的歌舞音樂人才都集中在裡面了,如公孫大娘,如黃幡綽,而韋芷不過是滄海一粟。
終於有一天,一個月圓之夜,內心卑微的韋芷終於鼓起勇氣,在自己入戲的同時也讓李隆基入了戲。
那勇氣,來自於後宮也就是韋后的命令。
誰叫你姓韋而且是韋后一脈的人而且是後宮派來的呢?
韋芷的思緒還是回到幾個月前。幾個月前韋皇后和安樂公主把中宗毒死,秘不發喪。秘不發喪的原因是韋皇后攝政的基礎還不牢靠,條件還不成熟。她還要做準備。她要做到萬無一失。中宗一死,韋皇后迅速調動軍隊守衛京城,任命親信擔任要職,同時密令自己隱藏在朝中各派勢力中的黨羽和耳目,偵聽各派的異動。而作為韋后派往梨園監視李隆基的耳目之一,韋芷被命令必須迅速將李隆基的一舉一動傳回後宮。
韋芷預感,一場腥風血雨就要到來了。腥風血雨到來之前,她必須在韋后和她心愛的崔公之間作艱難的抉擇。
韋后忌憚李隆基,忌憚李隆基的堅毅果敢。李隆基出生的時候正是武則天主政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