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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如何應對這個複雜局面呢?金箔廠既不是純國有企業,也不是鄉鎮企業,因為國有企業萬一搞不好,全部由國家保;鄉鎮企業有苦也有甜,萬一倒閉了還可以回家種田。集體企業則不然,兩頭掛不上號,倒閉了只得認倒黴,幹叫叫。所以那一陣子,何大福心理壓力特別大,包袱也特別重。他常說:“這企業家,有瀟灑的今天,更有憂愁的明天!”明天到底怎麼過、怎麼幹呢?他處於極度焦慮中,經常一個人關在辦公室裡,面前放著一本大型自制的“改革開放問題思考冊”,用筆在上面寫來畫去。最後,他覺得唯一的辦法就是打一份報告給縣裡,爭取企業的更大自主權!
那個時候,別看改革開放已經喊了十多年,但除了特區以外,內地仍然沿襲著計劃經濟那一套,幾乎沒有什麼大動作。企業的人、財、物全部控制在政府手中。何大福雖然敢闖敢幹,高舉“敢於改革,勇於創新”大旗,衝了不少“禁區”,也有了一定的效果,但是企業總的“掌控權”還是在上級主管局和政府手裡,很多事情仍然束縛著企業的手腳。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財權。企業取得的利潤,無權支配,幹什麼都要打報告。如企業購買新裝置,到哪兒買,買什麼裝置,多少錢買,要有一整套批准手續,要蓋幾十個公章,有時好不容易批下來,裝置已經過時了。再如,何大福雖然壯著膽子搞點吃喝招待,但在財務制度上都是“違規”的,賬務始終不好處理,常常掛著一大堆“紕漏”賬,整天膽顫心驚地過日子。種種掣肘之下,不要說競爭力了,就連適應當時的特定環境也很難。就在那一階段,多少國有企業、公有企業就這麼倒在“血泊”中,再也沒起來。
何大福決不肯這樣倒下去,他要頑強生存下去。他寫了一份書面報告,交給工業局錢仁德局長:
關於要求擴大企業自主權的申請報告 txt小說上傳分享
跟政府部門“爭權奪利”(2)
縣工業局轉呈
縣委、縣政府:
中國目前企業的競爭有些不平等,必須糾正。據我匡算,現在我國有十多種不同經濟性質的企業,這些不同性質的企業在同一個市場上競爭,猶如一個魚塘,許多不同型別的人在一個塘裡捉魚,有人允許帶工具,有人只准赤手空拳;有人捉到魚有專人收購;有人只能自己到處賣;有人賣出來的錢可以自己得;有人賣出來的錢必須交給魚老闆。這種不合理狀況令人無所適從,所以我反覆提出要建立合理規範的市場經濟秩序。
為了保證金陵金箔廠在市場經濟競爭中立於不敗之地,為了不使我們總是處在“犯錯誤”的邊緣,我們懇請主管局和縣委縣政府批准我們在人財物方面擁有更大的自主權。
錢局長抓著這份報告,苦笑著說:“這樣的大事,局裡哪能做主?這事要縣委、縣政府點頭才行!”
“現在中央不是反覆講要擴大企業自主權嗎?你們為什麼老是不敢動呢?”何大福焦急地說。
“我們政府部門能像你們企業瞎闖嗎?中央雖然講擴大企業自主權,但怎麼擴大也沒有一個具體說法,叫下面怎麼搞呢?”錢局長像是解釋基層政府的難處,也像是在訴苦。
“那你們既想馬兒好,又要馬兒不吃草,這怎麼行呢!”何大福滿腔怨氣。
“再看看吧,說不定上面很快有說法呢。”錢局長搖了搖頭。
“不管了,反正我有報告到你們這兒了,批不批是你們的事,為了企業發展,我們只有豁出命來闖了。萬一出了什麼事,你只要作個證就行了。我已經準備好倒下去了,在改革開放中倒下去,我認了!”
離開錢局長辦公室,何大福立即召開共產黨員和班組長以上幹部會議。在金箔廠,何大福常常這樣不分晝夜隨時隨地召開幹部會。他說:“幹部、共產黨員就是要召之即來,來之能戰,戰之能勝。哪怕是夜裡和老婆正在辦事,聽到通知也要立即停止,前來參加會議。”時間一長,大家也適應了,“聞風而動,雷厲風行”成了金箔幹部的一個特色。
會上,何大福直接發問:“請問各位,有哪個能講清什麼叫計劃經濟?什麼叫市場經濟嗎?”
在座的人都給問住了。有人說:“計劃經濟就是一切按計劃辦事,一切憑發票就是計劃經濟。”有人說:“計劃經濟就是政府叫我們怎麼做,我們就怎麼做。”有人說:“市場經濟就是什麼票都不要了,一切以市場為導向,市場需要什麼我們就生產什麼。”有人說:“市場經濟就是資源透過市場的需要進行配置。”
“你們說的好像也有點道理,但說得還是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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