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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負責有關鐵路的全部談判事務,但韓紫翁卻不打算讓任何一個幕僚出任自己的全權代表。麥克倫是一個擁有豐富施工經驗的鐵路專家,他一絲不苟的工作態度和討價還價的能力尚沒有被韓紫翁真正認識之前,除了精通鐵路工程技術,他給予韓紫翁的另一個突出印象是熟知中國的官場。
韓紫翁走進會客廳時,又瞥了一眼麥克倫,然後正襟危坐,一言不發。麥克倫把一張圖紙展現在他面前時,他也只是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於是,麥克倫讓孫和順告訴他,這張圖紙標註的是福記公司歷經數月風雨之苦最終勘定的鐵路路線,他務必過目之後,福記公司才可以就有關事項和他商量。至此,他示意孫和順做好翻譯的準備,他終於要發表意見了。
“貴公司數月勘查,韓某已有詳聞。沿途重鎮被貴公司悉數勘入圖中,以便於煤炭集散和地方商務往來,韓某不持異議,故暫不相商。”
“那麼,”孫和順依照麥克倫的意思躬身問道,“韓大人慾商何事?”
“地價。”韓紫翁單刀直入,“既然貴公司已將路線勘定,築路所需民田的田畝之數及其價格自然要首先列入議事日程。”
“可是,韓先生,”麥克倫讓孫和順告訴韓紫翁,“敝公司目前尚未對建造鐵路所需民田的數量和價格作出準確的評估。不過,敝公司測量路線時,若非商埠重鎮,力避良田,以降低造價。對此,想必韓先生已經十分清楚。”
“韓某對黃河北岸的地理早已瞭然於胸,貴公司擬建鐵路之地坦蕩如砥,乃黃河支流沖積而成,雖偶生旱蝗兩災,但仍不失為膏沃良田。貴公司力避良田一說不足為信,因為貴公司畢竟沒有到太行山上勘查路線嘛!”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第七章(3)
韓紫翁率先提出地價問題之前,就已經胸有成竹,但鑑於地價問題的複雜性,他並不急於求成。所以,當麥克倫宣告此事須經公司董事會研究過後才能繼續談判時,他一邊微笑著,一邊起身送客。他透過粗略的計算已經確信,福記公司所要建造的鐵路至少需要八萬畝土地,涉及到的鄉民數以萬計。他很清楚,他即便不厭其煩地把一條鐵路的全部意義都訴諸於曉之以理的勸喻,鄉民們也未必都心甘情願地把他們的土地賣給來自異國他邦的福記公司;如果福記公司再企圖壓低地價的話,那就無異於作繭自縛,雄心勃勃的築路計劃勢必會陷入進退兩難的尷尬境地。他同時也十分清楚自己的責任:既要保證福記公司的築路計劃順利實施,又要最大限度地為民交涉。這個責任決定所有需要交涉的事情都不可能一蹴而就,因而對於這個不歡而散的結果,他反倒安之若素,彷彿古老的雍陽面臨著從天而降的福運,註定要首先經歷一個彷彿一個女人第一次分娩孩子時痛苦而慌亂的過程。
事實上,幾乎所有的人都還不知道鐵路和自己的關係,人們甚至不知道鐵路是怎麼一回事。始聞福記公司要建造一條鐵路的訊息,人們都憑著望文生義的習慣紛紛發表著五花八門的看法。就像一種時尚,鐵路和火車成了人們津津樂道的東西而不厭其煩。後來,其他人的見解漸漸銷聲匿跡,宗四的見解一枝獨秀,終於成為最流行、最權威的東西。那是宗四冥思苦想的結果,他把這個結果告訴大家時,所流露出來的得意神情彷彿親眼所見,絕對不容置疑。
“鐵路和火車嘛,其實一點兒都不玄。鐵路就是把生鐵水澆在地上,把路造得既結實又平坦,叫馬車跑得更快;火車就是給冒著火苗的煤爐裝上一對風火輪兒,叫它和馬車賽跑。”
可是,這類輕鬆愉快的話題沒持續多久,就被福記公司的測量隊弄得無影無蹤了。測量隊自西向東從一塊塊田地依次趟過時,沒有得到任何通知的鄉民並不知道他們是在勘測鐵路路線,只以為他們肩扛手提的東西和中國的羅盤大同小異,搬過來瞅瞅挪過去看看,分明是在尋找風水寶地。凡被測量隊趟了一回田地的鄉民都十分緊張,好像他們賴以生存的土地馬上就會不翼而飛。宗雪竹從宗四嘴裡聽過這件事情之後,最初的反應和宗四毫無區別,以為洋人那麼折騰是為了找到一塊風水寶地。但他很快就迷惑了,不知道洋人是尋找風水寶地還是別有用心。
他正在疑惑時,兒子宗懷元唱著《方域歌》從小學堂回到了家。《方域歌》是許清遠剛剛編寫的一首歌謠,旨在鼓勵孩子們志在四方。和宗懷元一起走進書房的,還有朱洛甫的兒子朱光然。兩個孩子始知他的疑惑從何而來,始終帶著嬉笑聲的解釋重複了好幾遍才叫他明白,洋人不是為了尋找什麼風水寶地,那是建造一條鐵路的必然程式——勘查路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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