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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一種神秘力量的救助,居然毫髮未損,安然生還。一種結論說她毫無墜落的感覺,分明沿著梯子拾級而下,又沿著梯子拾級而上;一種結論說她在墜落的初始過程便被一隻巨大的手掌輕輕托住,她之所以能夠安然生還,是因為這隻巨大的手掌緊接著又變成了一大堆卡在井壁上的坑木。這件事情把她的父母嚇壞了。可是,當父母慌忙退還聘禮以防止她再一次自尋短見時,她卻說自己再也不會幹這種蠢事了,因為上帝似乎並不希望信徒們動不動就自尋短見。這個故事在斜街的女信徒中間廣為流傳,每一個傳播這個故事的女信徒都會憑藉著自己的想象添枝加葉。當這個故事變得面目全非時,離奇的情節表明,她們體認到的只是一個救危扶困、神出鬼沒的俠士,而非道成肉身、無處不在的基督。他起初公開指責了故事編造者的荒謬和無知,考慮到諸如此類的神話故事畢竟有助於她們篤信上帝的存在,後來就改變了策略,試圖透過最早入教的一批女信徒的言傳身教使她們明白基督耶穌救贖人類的奧秘,不在於肉體,而在於靈魂。
“作為教友,”他對女信徒們說,“你們有義務使她們明白,天父道成肉身,就住在我們中間,和我們朝夕相處,從天父無處不在無時不有的博愛中獲得的救贖,才是她們真正需要的救贖。”
第六章(3)
第一批入教的教徒形形色色,男人大都是小商人和小職員,女人大都是別墅區的傭人。讓他們相信上帝的存在,他沒有花費多少口舌,卻是第二批信徒把他累得夠嗆。因為第二批受洗入教的人不是鎮上的富商,就是鐵路和煤礦上的高階職員,他們錯綜複雜的頭腦像迷宮一樣使他處處碰壁,疲於奔波,他痛定思痛才找到了正確的途徑。只有一個人使他事半功倍。這個人受洗入教的經歷使他得意非凡,因為這個人的朋友們都沒能使這個人皈依上帝,反倒是他這個外鄉人沒費多少口舌就打動了這個人。這個人是範嘉言。
他初到雍陽那一年就知道了“雍陽四友”始於一座館塾的淵源和友誼。透過範嘉言艱苦的行商生涯和節儉的生活,他不僅發現了範嘉言深藏不露的財富,也發現了範嘉言精神世界的一塊空地,那塊空地足以容納範嘉言的財富,卻不足以榮耀範嘉言的人生,因為一個得不到終極關懷的富人生前無論有著怎樣驚人的財富,其內心卻總是空蕩蕩的。不過,他那時卻一直沒有機會把自己的看法告訴範嘉言。
發生在歐洲的戰爭遲遲不果,受此影響,範嘉言從慎昌洋行訂購的紡紗裝置也遲遲不能從英國啟運。範嘉言要辦一座紗廠的訊息儘管已經家喻戶曉,但由於遲遲看不到這個訊息的結果,人們這時卻又認為這是別有用心的人想叫從不顯財露富的範嘉言出乖露醜而故意製造的謠言。不過,範嘉言倒不擔心自己雄心勃勃的計劃會因為戰爭化為泡影,變成謠言,只擔心慎昌洋行出爾反爾,並因此做好了和慎昌洋行對簿公堂的思想準備,並利用一切機會結識熟悉英國的人,向他們打聽英國人的為人處事和商業道德。
就在這時,於化吉得到了一個機會。可是,他的話音未落,範嘉言就吃驚起來,好像上帝對人類的終極關懷是一個臭名昭著的騙局。他後來才知道,走南闖北的經歷和受洗入教的商界朋友的薰陶,不但使範嘉言早已聽慣了諸如此類的說教,而且耳熟能詳,對基督教的教義還有著相當深刻的瞭解,因此使範嘉言感到吃驚的並不是上帝的終極關懷,卻是他小心翼翼的態度表明他把上帝的終極關懷當成了一個不宜公開的秘密。
“聖人務民,只知生不知死,只事人不事鬼,敬鬼神而遠之;耶穌務民知生知死,教人明白靈魂不滅、善惡有報,或上天堂,或下地獄,既言及人之外行也言及人之內心。於先生如果認為這也是學問的話,不妨請教請教雪竹先生。雪竹先生或許只崇信聖人的言行,但他至少不會認為耶穌的言行毫無益處。”
顯然,範嘉言把他所謂的終極關懷看做了學問,而非對範嘉言的勸喻。因此範嘉言說這番話的目的,是為了表明自己只是一個對基督有所瞭解的人,同時也為了表明他真正應該選擇的討論物件是宗雪竹,除此之外並不認為他有別的什麼動機。儘管如此,就像上帝的種子恰巧撒播在沃土裡而非荊棘叢中一樣,他最終還是讓範嘉言從自己所遭遇的一場疾病中體認到了上帝的終極關懷,從而使上帝的種子順利結出了果實。
那是一個傍晚,剛在鐵路旁邊選定廠址並準備第二天離開雍陽的範嘉言突然疼痛難忍,在家人驚駭的目光下,捂著肚子蹲在了地上。漫長的行商生涯不僅練就了他日行百里的腳力,也鑄就了他強壯的體魄,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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