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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傾天下 作者:天下歸元
文案:
那時節,天下傾,那時節,星霜變,那時節,血染金鑾斷紅綃,那時節,錦瑟華年醉明月,轉瞬間,燕過也,一簾深秋,悲歌未徹。
…
如果這一生,遇見你,是因為那年的春風忘記遮掩了彼此的氣息,以致於在茫茫人海里,我不能不轉身,對上你若有所悟的回眸。
那麼讓我記得你,從總角黃髫至白髮耄耋,每一個昨日都比今日更為分明,如同就那端硯徽墨,宣紙湖筆,鋪開紫檀案几錦繡長卷,每一落筆,都白紙黑字,淋漓鮮明。
這一生與你一起的日子,是歡歌,是清詞,是楊柳碧波間撫琴一曲,一個音符一朵桃花。
而與你別後,草成的新賦,句句,悲涼在骨。
從此後,誰伴我,遙寄耿耿星河,年年鐘鼓。
靖難之役,誰於其後運籌帷幄?亂世英傑,深顰淺笑痴心誰付?皇室恩怨,孝義情仇誰能兩全?愛恨難明,是耶非耶誰共明月?這浩蕩長風,錦繡天下,江湖跌宕,宮闈妖火,一遭遭走過,最終,抵不過心愛之人,傾城一笑。
且看烽煙紅塵裡歷史的面紗背後,大明無名公主,一生夭矯絕豔。
[正文:第一章 春山眉黛少年時(一)]
西平侯府,藏鴉別院,是我幼年記憶最深刻的地方。
藏鴉這名字是孃親起的,孃親根本無視這名字古怪不雅,執拗的堅持,並在面對很多人疑問之後不勝其煩,乾脆用自己那漂亮的柳體,大大的寫了這園名,掛在月洞門正中。
我無數次抗議孃親,這樣的名字很惹人笑,難道這園子裡藏了很多烏鴉?難道里面的人都是烏鴉?
孃親不理我,她只是憂愁的望著某一個方向,喃喃吟誦一闕詞:“又還是宮燭分煙,奈愁裡匆匆換時節,都把一襟芳思,與空階榆莢,千萬縷、藏鴉細柳,為玉尊、起舞迴雪,想見西出陽關,故人初別。”
或者悠悠嘆息:“玉顏不及寒鴉色,猶見昭陽日影來,柳密可藏鴉,昔人今何在?絕色無鹽,百年後都不過一抔黃土,名字美醜,又有什麼好在意的?”
淡淡晚風裡,孃親冰綃縞袂,素帶隨風,纖巧細弱似欲飛去。
我不懂,尤其害怕孃親每逢此時眉宇間的濃濃哀愁,便不管不顧拉了她去後園裡玩。
比起詩詞,我更愛的是後園的蛐蛐兒,金龜子,天牛,黑背上有鮮豔斑點的小小蟲兒,和滿地的我叫不出名字的花草,開遍一年四季,五色斑斕,錦緞似的一大片一大片,陽光照上去燦爛得眩目,最重要的是,孃親容許我玩泥巴,在草地上打滾,甚至可以睡上那片總是很耐活很肯長的鮮花。
舅舅有一次用微帶嗔怪的語氣埋怨孃親,為何不許侯府花匠打理這方花園,而任那花雜生,任那草瘋長,雖然繁盛鮮豔,卻總少了一分侯府應有的尊貴謹嚴氣度。
孃親卻淡淡的笑,輕輕撫摸我玩得長髮披散的腦袋:“懷素喜歡,若是象你們那大園子那般端整,這丫頭總嫌滾起來不痛快。”
舅舅怔了怔,英氣的長眉突然高高揚起,黑而銳的似要飛到天上去般,我擔心的盯著他看,很擔心舅舅的眉毛從此便飛走了。
眉毛卻最終安穩的落下來,舅舅笑得開心:“我說懷素這丫頭怎麼從來不去瑞園玩,原來是為這個,丫頭,你不早說!“手一揮:”來人!”
下一瞬,精幹而冷漠的劉成叔叔就從天而降般,出現在我眼前。
劉成叔叔總是鬼魅般跟隨在舅舅身後,你可能看不見他,但只要舅舅呼喚,他就能立刻出現,有呼必應百試不爽,我經常錯覺,哪怕舅舅一個人站在一間屋裡,手一揮,劉叔叔也會立即從地上冒出來的。
見到舅舅的劉叔叔總是一個表情,抿唇,斂眉,微微彎腰:“請侯爺吩咐。”
舅舅站在夕陽昏黃的光影裡,錦衣玉帶,烏簪翠佩,高大而英挺的身影流露睥睨萬物的氣度,他甩甩袖子,乾脆如同甩落一片殘缺的陽光:“三天之內,哦不明天,就明天,你負責把瑞園變得和這裡一樣,過時以違軍令論,斬!”
我被那個平淡而殺氣自生的斬字嚇了一跳,呆呆的去看可憐的劉叔叔,他正順著叔叔手指看向我們那個糟糕的”園子“,很了不起的是,他居然一點驚訝或畏懼的情緒也未曾表現,還是那個萬年不變的表情:“屬下遵令。”
我嘆了口氣,王府的花匠們今晚要遭殃了。
舅舅笑嘻嘻的蹲下身:“丫頭,這下你沒借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