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分(第3/4 頁)
為什麼法律不允許訟師的存在呢?簡單說,就是朝廷害怕這些寫狀紙的人會“教唆”無知的百姓與朝廷作對,利用法律同朝廷爭鬥。因為連年戰爭,朝代幾多更迭,人們多為文盲,若遇著官司,往往無法自寫供詞,只能拜託訟師。所以自古以來,朝廷就對這些人多加防範,不但不許他們上衙門當代理人,甚至連寫狀紙的範圍也都嚴加規定,就怕這些善於言詞,專於工筆的訟師會帶頭造反,相對之下,也就沒人敢光明正大的承認自己是代寫狀紙的訟師。
不過,這些不利於訟師的情形,近年來已有些改善。由於先前戰事不斷,在位四十五年的明世宗,遺留下一個亂世給繼任者明穆宗,一心追求安樂的穆宗僅在位短短六年的時間便駕崩,改由現今的主子神宗繼位。神宗繼位時只有十歲,還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所幸他身邊有個翰林院太師張居正擔任內閣首輔,雷厲風行地進行多項改革,幾年下來,總算頗有小成,為飽受戰火摧殘的人民掙得休養生息的機會。
只是時局一亂,紛爭必然不斷。而紛爭不斷的結果,也使得上衙門打官司的人數大為增加。打官司的人一多,自然就用得到訟師,因此訟師漸漸出頭,再加上現朝也不像歷代那般遏抑訟師這門行業,遂開啟了訟師的黃金時代。
話說回來,金陵是大明朝兩個直轄市之一,所謂應天十府,應天府真正的領地還不只金陵城而已,更包括蘇州、常江、鎮江、松江、徽州、太平、寧國、安慶、池州等地,是當朝人口最集中,經濟最富庶的地方之一。如此廣大的幅員,產生的訴訟想必不少,自然也就少不了專為人們寫狀紙的訟師。
而在風光優美,左據長江,有盤鐘山的金陵城中,最有名的訟師當屬住在鳳劉公路上的章旭曦,此人年不過二十五,長得眉清目秀,寫出來的文章就像他的姓名一般光燦,儼然就是訟師這門行業中的明日之星,行情十分看俏。
遺憾的是,好景不常。原本無論打任何官司都有如三太子附身一般,永遠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的天之驕子很快便發現自己面臨了一個大麻煩。
這天,風和日麗,章旭曦才剛開啟摺扇,準備好好的欣賞一下院中的風景,不期然聽見下人驚恐的聲音,劃破空氣朝他直撲而來——
“不好了,少爺,不好了!”
下人叫得像又發生戰事似的,章旭曦不由得攢緊眉頭,責罵下人。
“發生了什麼事這麼大驚小怪,不怕別人笑話嗎?”虧他平日教導甚嚴,居然一點成效也沒有。
“對不起,少爺,可小的有大事稟報。”僕人跑得氣喘吁吁,臉色精得像見鬼似的。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瞧你急的。”
儘管僕人一副天塌下來的樣子,章旭曦仍一派悠閒,自信可見一斑。
“稟告少爺,城北方員外那場官司咱們又打輸了。”
僕人帶來的不幸訊息,令章旭曦斂起了臉上自信的表情。
他眨眨眼,停下撐扇的動作,一眨也不眨地看著家僕,過了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個兒的聲音。
“你說什麼?”八成是他聽錯了吧,不可能有這種事發生。
“我說,咱們這場官司又打輸了!”僕人重複先前的話。“這會兒方員外正在家裡頭跳腳,說他不該輕易聽信外頭的風聲,找您代寫狀紙哪。”
原來這位姓方的員外,正是金陵城裡赫赫有名的惡紳,平日為富不仁不打緊,還生了一個專惹是非、四處闖禍的獨子,章旭曦這回這場官司,就是為他打的。
“咱們打輸了官司?怎麼會?”章旭曦實在無法相信僕人帶來的訊息,他可是號稱“金陵第一訟師”啊!
“是真的,少爺。”僕人也很難相信。“方員外剛才派人通知咱們,說他接到了衙門發出的通知,判定他兒子有罪,此刻方公子已被押往衙門了。”而且奉命還押的捕快還是個女的,看起來好不威風。
僕人這一席回話,當場教章旭曦傻了眼,差點回不了神。
未幾,只見他開啟摺扇,沉下眼、定下心,從頭思索為什麼會輸了這場官司,越想越覺得沒有道理。
話說這場官司的緣由起於多年以前,方員外的獨子活活打死了一個賣豆腐的男人——李振,李振有個年僅五歲的弟弟和妻子。在案發當時,方老爺就已經買通李振的妻子要她別張揚,並且把他的屍體火化埋葬。街坊鄰居都知道這件事,但由於和李振非親非故,又懼怕惡勢力,因而誰也不敢出面告發。時隔不久,李振的妻子也改嫁了,這事兒自然也就不了了之。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