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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要不然別說為父雪恥,我自身都難保。”
九爺說:“世界上的事情最需要的是機緣,比如我們能夠關在一起就是命中註定的機緣。只要我們在一起,就什麼都好了。”
“儘管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也不知道你幫助我出去以後要我幹什麼。”小如說,“但是,只要能為我父親澄清事實,我願意付出一切。”
九爺看完了材料,還給小如說:“內容屬實,交小鳥投寄吧。讓我們牢牢看穩幫主這個保險櫃。只要穩住了就能撬開它,讓我們慢慢掏出東西,再送出去。”
小如打心眼裡接受九爺的意見,不能急著逼幫主,否則幫主真的會以死抗爭。可以肯定,小如既不會參與賭博,也不能參加練武,更不至於沉溺在對女色的議論中。作為牢頭的小如只有坐在外間塑膠桶上曬太陽的份,有時抬頭看天空,有時貼眼到圓孔望“寬抗”,當然,嘴裡經常叼著一根菸。檢察院的起訴書已經送來了,等法院開庭就是。
百無聊賴中,小如想找出與心境相符的詩句,卻失敗了。駱賓王的《在獄詠蟬》開頭“西陸蟬聲唱,南冠客思侵”節令就不對;說自己“無人信高潔,誰為表餘心”也未免過於矯情。如何撬開幫主這個保險櫃、如何開啟從暗管渠到圍牆外的通道,都需要機遇與耐心。小如根本無法對計劃的實施理出個頭緒,整天傻坐,看日影西斜。
小如找出那本曾經被牢頭蹂躪過的《昆蟲記》,序言中說,折磨法布林一生的有兩大困擾,一是“偏見”,二是“貧窮”,但法布林仍然提出這樣的問題:“只為活命,吃苦是否值得?”為何吃苦的問題,他已經用自己的九十二個春秋作出了回答;迎著“偏見”,伴著“貧窮”,不怕“犧牲”、“冒犯”和“忘卻”,這一切,就是為了那個“真”字。追求真理、探求真理,可謂“求真”。求真,這就是“法布林精神”。
為了揭示父親蒙冤的真相,進號房是值得的。小如想,跟法布林相比,自己吃的這一點苦算得了什麼呢?
在幫主看來,風暴過去了、危險也過去了,應該在九號房重新確立自己的地位,第一步就是要遠離小如,將刀疤、交通幾個自己的人抱起團來。幫主有自己的計劃,也在等待時機實施,與小如不同的是,他認為實施計劃的時機基本成熟了。
幫主是蹲到小如面前接煙的,煙已經叼在嘴上,人卻不走。幫主提了個讓小如無法釋懷的話題,他說:“學者,你在學校是讀什麼專業的?”
小如幾乎被幫主的提問感動得熱淚盈眶,是啊,大家都把他當軟弱可欺的書呆子,誰會關心你讀什麼專業。
“是這樣,我在東南農業大學讀環保與節能系,專業是小城鎮給排水。”
“哎呀,整天琢磨這個也夠辛苦的啦。”幫主感嘆連連。
“不,”小如說,“我課餘時間喜歡研究《儒家與中國傳統倫理》,我還用這個題目在校刊上發表過一篇文章。儒學歷經了兩千多年的發展……”
“我們到裡面去談,好好上堂課,我太需要長學問了。”
幫主拖起小如進裡間,下棋的幾個馬上讓出最好的位置。幫主為小如重新點上一根菸,招呼刀疤來杯茶。“學者要講課了。”他說。
下棋的折起紙棋盤,交通和帥哥停止抄報紙,也圍了過來。小如無法判斷他們是真想聽“講課”,還是迫於威懾。管他,小如想,權當是複習功課吧。
“儒家的基本內容包括兩點:第一,中國傳統文化的一個重要特徵是強調人與自然的和諧統一。因此,儘管儒家的興奮點在人,而且思想形成的實際軌跡是由人轉到自然;但思想一旦形成,其闡發的過程必然是從自然談到人,同時也不得不對自然有一整套的論述。因為只有如此,思想才具有力量,思想的展開才符合邏輯。第二,作為倫理政治學說的儒學,無論是基本信念與立場,還是思想外在表現形式,都反映在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程式之中……”
小如找回了在學校的自信,慷慨陳詞地講得起勁。幫主不合時宜地提了個原始的問題,澆了小如一瓢冷水,使他全身都涼透了。幫主問:
“什麼叫儒家?”
交通自作主張替小如回答:“儒家就是孔子。”
獨眼往床板上捶了一拳,吹鬍子瞪眼罵交通:“你更會?這麼有學問還他媽的坐牢……”
獨眼剎了車,因為這種辱罵聽起來像是針對小如的。為挽回口誤,獨眼轉向小如說:“人家是大學生,一根小指頭也比你腰更粗,學者講課不準插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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