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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主的聲音突然壓低,隔了一個刀疤的新娘就聽得支離破碎,新娘急得眼冒金星,只恨爹媽生的脖子太短。刀疤沒聽幾句就全身充血,使臉上的刀疤看起來像趴著根紅蚯蚓。
有一個人知足地笑了,對他而言,還有什麼話比牢頭說出《虐待與受虐》這本書更重要?他就是小鳥。
幫主目光炯炯,變化莫測的神情輔以豐富多彩的手勢,別人只能透過牢頭和刀疤猥褻的笑聲判斷幫主講述的內容。
“我操你媽我操你媽。”牢頭用辱罵來表揚幫主出色的性經驗。
刀疤推開幫主,“滾蛋滾蛋,我受不了啦。”
幫主大聲吆喝:“交通。”
交通睡意矇矓地站起來,幫主說:“脫了。”見交通不知所措,幫主補充說,“你知道脫娟娟的褲子,就不知道脫自己的褲子?”
交通恍然大悟,連忙動手脫到只剩褲叉,站在幫主面前直打哆嗦。幫主指指牢頭和刀疤之間的位置說,“進去呀。”
交通將自己塞進牢頭的被窩,牢頭和刀疤於是從兩邊搓揉他,把整個被窩鬧得七拱八翹波瀾起伏。
牢頭說:“男人也這麼細皮嫩肉,呵操,怪不得鄉長會看上你,叫你當交通。”
刀疤掐住交通的恥處說:“少長這塊肉,那才叫他媽的完美無缺。”
小鳥覺得自己就像撂下擔子的冠豸山挑夫,全身心都浸透在輕鬆之中。輕鬆的表現就是乾脆唱起了歌:
“每一次發現都出乎意料
每一個足跡都讓人驕傲。”
小鳥的歌聲破壞了牢頭的激|情,刀疤憤怒地將小鳥拖出被窩,賞給他一個響亮的耳光。然而,區區一個耳光豈能影響小鳥的心情舒暢?小鳥提高嗓門,接著唱:
“每一次微笑都是新感覺
每一次流淚都是頭一……”
十二:牢頭的劫難
這一天早晨,小如莫名地醒得特別早,四周出奇地安靜。這時,居然有一隻鳥在外間的鐵絲網上啁啾,小如聽出它開懷的歌唱,甚至能辨別出細小的爪子跳過鐵絲時輕微的碰撞聲。但是,小鳥好像意識到這不是個歌唱的場所,經過一番思索,毅然飛離了九號房。小如聽到它起飛時利爪與鐵絲有力地一碰,心中不免悵然若失。
先是一兩聲二踢腿,隨後是煙花爆竹響成一片,世界短暫的安謐也就隨風而去了。小如想起來,是清明節到了,剛才那隻縱聲歌唱的正是布穀鳥。萬物都有它的規律,人其實很渺小,只知道宇宙的一點點。然而,人自傲並且誇口,從而仇恨、嫉妒、恐懼,人心滿是黑暗和憂愁。你看那隻輕快的小鳥,既不播種也不收穫,老天爺照樣裝扮它、養活它。
世界本無事庸人自擾之,小如想,人的麻煩都是自找的,因為人心真正是墮落了。從前,生活在紅花綠葉的校園裡,小如對人的罪惡沒有過多的根究,整天滿足於不著邊際的高談闊論中。時光如歌,小如想,我該做點什麼了。
清明時節雨紛紛,爆竹鳴放後,迎來了又一陣綿綿陰雨。早餐排隊分粥,各人都把塑膠碗頂在頭上避雨,並儘量聳起肩峰將脖子縮排胸腔。稀飯從外間抬進來,免不了要淋到少許雨水,炸開的大米紛紛沉澱到碗底,讓人喝著有一股涼意。
客家話說,“清明穀雨、寒死老鼠”,像刀一樣鋒利的冷空氣洇開來,瀰漫到九號房的每一個角落。冰涼首先從腳下開始,腳指頭似乎就要裂了,走起路來無異於踩在針氈上,號房的襪子頓時加倍緊張。留給小如的是一雙破襪子,裸露的腳趾使寒冷成為長腳的小動物,它順著褲管往上爬,讓小如覺得自己是一塊風雨中招搖的臘肉。外間是去不了的,裡間的過道上也溼漉漉的難以下腳,全部人都擠上了通鋪,包括小如、帥哥、交通在內,連皇上也像一堆破衣服那樣縮在隔窗的角落裡。對此誰也沒有提出異議,因為擁擠畢竟可以取暖。
即使陰雨暫停,殘留在鐵絲上的水珠也滴滴答答地滴個不停,這樣,外間就始終暴露在水簾中。雨季打破了九號房正常的生活秩序,衣服是沒法曬的了,好在人不出汗,也沒人有膽量雨中洗冷水,需要換洗的衣物幾乎沒有。打飯也是個問題,大家乾脆在裡間排隊,等前一個抬碗跑回來再迅速衝出去,以儘量減少露天的時間。最大的困難是屙屎,畢竟心急不得,這樣,牽舊衣服為屙屎的人遮雨就成為小如和帥哥沉重的負擔。
牢頭屙完屎,小如負責收拾遮雨衣服,帥哥負責沖水。一桶水下去,帥哥驚呼起來:
“完蛋完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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