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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你妨礙了什麼公務?”
“我父親坐牢了,我要報仇。”
副所長摞下筆,撫住額頭沉吟起來。“報仇?”副所長慢條斯理地說,“你知道仇人是誰嗎?不知道吧。沒有仇人,你去向誰報仇呢?”
副所長先讓小如摁手模,說是要建檔的,然後再讓小如踩腳印。小如踩完了左腳,副所長又怔住了,眼光落在一個空洞的位置,滿臉的茫然。
“右腳要踩嗎?”
“那當然。”副所長恍過神來,抽去小如的皮帶、拔掉金屬紐扣,將皮帶和運動鞋扔進庫房,拎起桌上的一大串鑰匙。
“走吧。”副所長催促小如走出值班室,小如順腳穿起桌底的一雙破拖鞋。那雙臭襪子就橫在椅子上,副所長沒叫小如帶上,小如也不敢主動去拿。
四:較量
小如剛開始回憶,帥哥就搬出一條疊好的毛毯墊在塑膠桶上,使九爺能夠舒適地坐在上面。九爺似乎驚呆了,兩片紅唇微啟,撮成圓形,慘白的細牙和鮮紅欲滴的嘴唇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小如是蹲在地上說話的,說完揚起臉,觀察九爺的反應。見九爺的舌尖頂出了牙縫,小如嚇了一跳,因為那舌尖比嘴唇還要紅豔,尤如一片紅鬱金香的花瓣。舌尖在牙縫間碰了一下就縮回去了,略帶沙啞的聲音卻從那裡湧流出來:
“你是梅健民的兒子,沒錯,果真是他的兒子。昨天我就感覺到了,你們父子的外貌有驚人的相像之處,好比是同一條流水線出來的產品。”
“你認識家父?”
九爺站了起來,雙手又深深地抄進褲袋,先抬頭看天,再看自己的腳尖。“豈止是認識,”小如聽出九爺的聲音略帶傷感,“我們是生死之交。”
小如也站起身,但他的個子太矮了,仍然需要揚起臉才能認清九爺的表情。“你們居然是好朋友?”
“好朋友?誰給你說我們是好朋友了?”九爺的右手握成拳頭,空洞地揮舞著咆嘯,“生死之交就等於是好朋友,你是吃屎長大的嗎?”
小如被嚇得連連後退,囁嚅著說:“那我就不明白了。”
“不明白,”九爺趨前一步,逼視著小如,“你不明白的事多呢,不然還要念書幹什麼?連這一點都不懂,你的書唸到狗肚子裡去了?”
九爺火藥味十足的話引出了裡間的一幫人,牢頭首先衝到小如面前,一把揪住他的頭髮往下壓:
“竟敢惹九爺生氣,他孃的膽大包天,自己掌嘴一百下。”
九爺掰開牢頭的手,揉揉小如被扯痛的頭皮說:“你們都進去吧,都怪我激動了。”等他們魚貫而入,九爺閉緊眼睛搖搖頭,平靜地說:
“梅健民的兒子跟我關在一起?老天爺哪,一定是你對我的恩賜。”
小如還想說什麼,不等出口,九爺就嘟起紅唇、伸出食指摁在上面示意他安靜。“什麼都不用說了,”九爺強調,“除非是回答我的提問。”
九爺的手又深抄褲袋了,這讓小如放下心來。九爺來回邁了幾步,重新坐回桶上。
“好了,我來問你,你在哪所學校讀書?”
“東南農業大學。”
“系?”
“環保與節能。”
“專業?”
“小城鎮給排水。”
九爺冷笑一聲說:“一定是梅健民的主意。”
“是他幫我填的志願。”
“我相信自己的判斷。”九爺接著說,“現在回答第二個問題,你父親身高不會超過一米五、體重也就八九十斤,憑什麼當上警察?”
“他當時是村裡的民兵營長,選青選上去的。”
“選青?”
“選拔青年幹部的意思。”
“有道理,我怎麼就忘了這一層。第三個問題是,你父親當了十多年的戶籍科長,你母親的戶口怎麼一直在農村?”
“這件事我也沒想通,”小如干咳一聲說,“大概是大公無私的老思想在作怪吧。”
小如聽到一陣咕咕咕的聲響,原來是九爺在捂嘴乾笑,小如莫名其妙,不解地凝視著九爺。九爺笑得更厲害了,鬆開手轉過身去,邊笑邊拉毛巾擦眼淚。九爺咯咯咯怪異的笑聲過於刺耳,再次引出了內間的他們,這次說話的是刀疤:
“真看不出來啊大學生,我從沒見九爺笑過,你小子一來就能逗他大笑,真不簡單。”刀疤回頭問大家,“你們見九爺笑過嗎?”
“沒有。”他們異口同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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