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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都交給我來辦吧。”她平靜地說。
“好的,媽媽。”
她把被子給他蓋好。
“別再想這些事了,”她說——“趕緊睡吧,醫生要到十一點才來。”
他的一邊肩膀脫臼了。第二天,他又犯了急性支氣管炎。母親的臉色像死人似的蒼白,人也顯得消瘦。她總是坐在那兒,瞅一會兒他,再望一會天空。母子間對有些事諱莫如深,誰也不敢先提起。克萊拉來看望他。後來他對母親說:“她讓我厭煩,媽媽。”
“是啊!我希望她別來。”莫瑞爾太太答道。
又過了一天,米麗亞姆來了,可對他來說,她幾乎像個陌生人。
“你知道,媽媽,我根本不把她們當作一回事。”他說。
“孩子,我擔心你不是這樣。”她憂傷地說。
訊息散開了,人人都知道保羅騎腳踏車出了事。雖然沒多久,他又能去上班了,不過他常常感到噁心和煩惱。他到克萊拉那兒,但彷彿什麼也沒看見似的。對她視而不見。他無法工作。他和母親似乎儘量躲避著對方,因為母子間有一種誰也不能容忍的秘密。他沒意識這點,只覺得自己的生活好像失去了平衡,彷彿就要徹底垮了。克萊拉不知道他是怎麼回事。她覺察到他似乎對她毫不注意,彷彿她不存在似的,即使他去找她,他好象也對她視而不見,一副心不在焉的神態。她感覺到自己似乎在拼命地抓緊他,然而他卻身在別處。這折磨得她好苦,所以她也開始折磨他,有一段時間,她曾一個月不和他親近。保羅非常恨她,可卻又身不由己地想去找她。
他所有時間都和男人們在一起,一起去喬治酒家或白馬酒家。他母親病了,神情冷漠憂鬱,沉默寡言。他擔心會發生什麼事,不敢看她。她的雙眼似乎更陰暗了,臉色越來越蒼白,可她仍然苦撐著操持家務。
降靈節時,他說他要和朋友牛頓一起到黑潭市玩四天。牛頓身材高大,整天樂呵呵,愛吵吵鬧鬧。保羅勸說母親應該去雪菲爾德的安妮那兒住上一個星期。換個環境說不定會對她有點好處。莫瑞爾太太找諾丁漢姆的一個婦科大夫就診,醫生說她心臟不好,消化不良。雖然她心裡不太願意去雪菲爾德,但她還是同意了,現在不論兒子讓他幹什麼,她都會百依百順。保羅說他第五天時去看她,在雪菲爾德,直要住到節日結束。大家都同意了。
兩個年輕人興沖沖地動身去了黑潭市。保羅吻別莫瑞爾太太時,她相當精神。
到了火車站,他立刻把一切都忘了。四天過得很清淨——無憂無慮。兩個年輕人在一起過得相當快樂。保羅像換了個人似的,那歲月的痕跡已從他身上消失殆盡——克萊拉也好,米麗亞姆也好,還是母親也好,都不再讓他心煩了。他給她們三人都寫了信,而且給母親寫了幾封很長的信,信寫得生動有趣,母親看了不禁大笑。年輕人一般都會在黑潭市過得很愉快,他也一樣,過得非常痛快。不過,他心頭總是縈繞著母親的陰影。
想到要去雪菲爾德和母親一起住一陣子,保羅感到激動而快樂。牛頓打算陪他們母子倆一起過一天。他們乘的火車晚點了。兩個年輕人叼著菸斗嘻嘻哈哈地笑鬧著,揮舞著提包上了電車。保羅給母親買了一條真正的花邊領子。他想看看她帶上這個領子的模樣,這樣他就可以逗逗她了。
安妮住在一幢漂亮的房子裡,還僱了一個小侍女,保羅興沖沖地跨上臺階,他原以為母親會在門廳裡笑盈盈地等著他,哪知卻是安妮來開的門。她似乎對他有些冷淡。他沮喪地站在門口。安妮讓他吻了一下她的臉。
“是的,她不大舒服。別打擾她。”
“她在床上嗎?”
“是的。”
此時,他心裡湧起了一種奇怪的感覺,彷彿陽光一下子全消失了,只留下一片陰影。他扔下包,跑上樓,遲疑了一下。他推開了門。母親正坐在床上,身上穿著一件玫瑰色的舊晨衣,她看著他,彷彿有點自慚形穢,臉上帶著謙卑的乞求的神情。
保羅看見母親臉灰白如死。
“媽媽!”他叫道。
“我以為你永遠不來了呢。”她高興地回答他。
他只是跪在床邊,把臉埋在床單上,一邊哭著一邊說:“媽媽——媽媽——媽媽!”
她伸出她那枯瘦的手慢慢地撫摸著他的頭髮。
“別哭,”她說,“別哭——沒事兒。”
但他卻感到自己的血都溶成了淚水,他痛苦而恐懼地哭著。
“別——別再哭了。”他母親有些顫抖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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