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第3/4 頁)
,”紀遠說:“這是槭樹。槭樹和楓樹的區別,是一個葉子是對生的,一個是互生的。臺灣的槭樹很多,楓樹很少。楓樹要經霜才會紅,所以詩裡說‘曉來誰染霜林醉?’臺灣很少落霜,楓樹也不容易轉紅,臺灣的楓樹,大抵都是綠色的。”
可欣凝視紀遠,眼睛裡有著困惑。
“我以為你是學工的。”她納悶的說。
“我是學工的。”紀遠點點頭。
“那麼,你怎麼懂這些?”可欣問,愣愣的望著他。“你好像懂的東西很多,植物、動物、文學、藝術──甚至於人的心理!”
“哈!”紀遠笑了起來,那褐色的臉龐上竟然浮起一層微紅。他把眼光投向山谷裡,含糊的說:“事實上,我什麼都不懂,我只是喜歡對什麼都注意留心,然後在適當的機會中,把自己懂的那點皮毛說出來,讓別人認為我懂得很多!換言之,我是在賣弄。”
“不,”可欣繼續凝視著他。“你不是那樣,你這幾句話,倒好像是在掩護。”
“掩護?”紀遠鎖起了眉頭:“掩護什麼?”
“掩護你自己,你好像──”她頓了頓。“經常用很多煙幕彈,把自己隱藏起來。”
“是麼?”紀遠聳聳肩,語氣忽然生硬冷漠,還微微的帶著些不耐。“我不大明白你的意思。”
“你是明白的,”可欣固執的說:“你藏起你自己,因為你害怕別人走進你的領域裡!”
“我的領域!”紀遠煩躁的說:“我的什麼領域?”
“我也不知道,”可欣搖頭,困惑在她臉上加深:“你是個難以解釋的人!”“那麼,別冒險去解釋!”紀遠說,注視著腳下的道路。
“每個人都會有隱藏的一部分,你也是如此。既然別人要隱藏,最聰明的辦法是不去揭穿,對不對?”他抬起眼睛來望著她。
“你是不是常常這樣魯莽的去剝別人的外衣?”
可欣的臉紅了。
“對不起。”她訥訥的說。
“沒關係!”他表現得很灑脫,好像她真犯了什麼不可饒恕的過失。拉了拉肩上背袋的帶子,他邁開大步,把可欣拋在身後,大踏步的走到前面去了。可欣注視著他的背影,那矯捷的步子和他那高大的身形有些不相稱,但他卻像是山和林野的一部分。
木馬道走完了,路又變得陡峻而艱險起來。嘉齡仍然唱著歌,和紀遠走在一塊兒,紀遠不時回過頭來拉她一把,並且和她大聲的談笑著。嘉齡顯得很興奮,纏著紀遠,她開始學著那支山地歌,她圓潤的歌喉和他雄渾的嗓音混在一起,出奇的動聽。每當有一個陡坡時,她就止住歌聲,讓紀遠拉她過去。紀遠笑著唱著,拍打著嘉齡的肩膀,好像她是個男孩子一樣,嘉齡的笑聲像泉水般流瀉了出來,清脆的盪漾在山林之中。
“他們像一對兒,”湘怡在可欣耳邊說:“胡如葦要失戀了!”
“唔,”可欣有些神思恍惚:“紀遠?他不會喜歡嘉齡。”
“你怎麼知道?”湘怡說:“嘉齡是越來越好看了,很少有男人能抵制美麗的女性的。”
“他們並不相配。”可欣說,注視著前面一對歡笑著的人影。
“不相配?”湘怡抬了一下眉毛。“我倒覺得他們非常相配!都屬於外向型的,活潑,愛玩,愛動的典型。”
“是嗎?”可欣淡淡的問。心不在焉的跨上了一條新的棧道。由於棧道已經走得太多,膽量也訓練出來了,對於棧道不再像剛走時那樣害怕和顧忌。從一根橫木上越到另一根橫木上,她低垂著頭,一步步的走著。突然間,她聽到前面有人驚心動魄的大叫了一聲:“可欣!注意!有一根木條是斷的!”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她的腳踏了一個空,在意識到危險以前,整個身子都翻倒了下去。接著,是木條折斷的聲音,和發自自己嘴中的一聲尖叫。本能的,她伸手想抓住點什麼,卻什麼都沒有抓到。整個人就以驚人的速度,像個皮球一般從山崖上向下滾。她咬緊牙齒,腦子裡已無意識,連恐怖的感覺都沒有,只能被動的、昏亂的、聽天由命的一路滾著。可是,猛然的,有個人影迅速的從上面滑了下來,連滾帶跌的撲向了她,接著,她覺得自己被人抓住又抱住了,有人把她的頭壓在懷裡,用手緊緊的護住了她。下滾的速度依舊未減,不過,已不是她一個人向下滾,而是兩個人。終於,她覺得像煞車忽然煞住一樣,她不再向下滾了,但她依然蜷伏在地上,不敢抬起頭來。
“好了,沒事了!”她耳邊有個鎮靜的聲音,輕鬆的說:“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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