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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該進孤兒院?你別管閒事!”
張太太的臉漲紅了。
“好哦,”她憤憤的說:“你一個大男人,養不活孩子,我天天幫你忙,找東西給她們吃,你還怪我管閒事!我是看在你死去的太太身上,看在孩子太可憐的份上,才插手來管這件事!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以後我就閉著眼睛不管,又不是我的孩子,餓死了也不關我的事!”掉轉身子,她頭也不回的走進自己的家門,砰然一聲把門關上。
這兒,警員打量著那個落魄的父親。
“好了,杜先生,希望你不在家的時候,最好找個人來照顧一下孩子,否則太容易出事。有父親的小孩,就是要送孤兒院也送不進去,不過,這樣常常讓孩子捱餓總不是辦法!”
“我在失業。”嘉文嘰咕了一句。
“你可以去找工作哦,臺灣從來不會有人找不到工作的,何況你還是個大學畢業生呢!”
警員走了,嘉文牽著兩個女兒走進屋裡,心內禁不住湧起一股愴惻之情,堂堂七尺之軀的男子漢,竟養不起兩個孩子,這還算人嗎?屋內一片漆黑,他伸手摸到電燈開關,燈不亮,換了一盞燈,仍然不亮,他詛咒的罵:“怎麼回事?見了鬼!”
“穿制服的人把電線剪掉了!”真真用她早熟的聲調,細聲細氣的說。“張媽媽說燈不會亮了,我們沒有繳錢。”
嘉文呆了呆,就沉坐在一張椅子裡,長嘆了一聲。用手捧著頭,他像碾磨般把頭在掌心裡轉來轉去,喃喃的、反覆的說:“我怎麼辦呢?天哪,要我怎麼辦呢?”
“爸爸,黑黑!”小念念提出抗議了:“我看不到你。”她用一隻瘦骨嶙峋的小手,觸控著嘉文,以她自己發明的語言說:“黑爸爸,黑姐姐。”沒有燈時的爸爸是黑的,姐姐也是黑的,她拍拍自己:“黑念念。”然後才說到主題:“黑念念餓,黑念念要包包。”
看來她將來會成為個文學家,嘉文好奇的把手放下來,在黑暗中注視著他的小女兒。念念有對充滿靈秀之氣的眼睛,在暗夜裡仍然閃著光彩,那小小的鼻頭和嘴就看不清楚了。站起身來,他摸黑找到了一段颱風時用剩的蠟燭,燃起蠟燭,他再望向兩個女兒。燭光下,一對童稚無知的孩子,都仰著天真的小臉,帶著股好奇和不解的神情,望著她們的父親。兩個孩子,真真聰明慧黠,念念美麗憨厚,只可惜都已骨瘦如柴,面有菜色。假若是以前的家庭情況,兩個孩子白白胖胖的,在草地上跳跳蹦蹦,一定是一幅美麗的圖畫,而今呢?家破人亡,人亡家破,什麼都別談了!
第十章
真真把一個小手指塞進了嘴裡,輕輕的說:“爸爸,你買什麼給我們吃?”
念念立即附和:“爸爸,我要一塊大──大餅。”她誇張了那個“大”字。
“爸爸,媽媽呢?”真真問。
“媽媽消飯飯。”念念永遠把“燒”念成“消”。“念念要吃。”
“爸爸──”真真用手推拉著父親的手臂,哀求的喚。
“爸爸──”念念跟著喊。
嘉文跳了起來,他自己的肚子裡也在嘰哩咕嚕亂叫,餓得眼睛發花,嘴裡冒酸水。孩子們的哀呼撕碎了他,他逃避似的喊:“別吵!都給我閉嘴!”
真真的嘴唇癟了癟,眼圈發紅,她是十分容易受傷的。眨動著眼睛,她委屈的說:“我要媽媽!”說完,猛然“哇”的大哭了起來,一面叫著:“媽媽!我要媽媽!媽媽──”念念受驚嚇的看著姐姐,嘴一扁,也跟著大哭大喊:“媽媽!媽媽!媽媽──”“我的天哪!我的上帝!”嘉文用手矇住耳朵,逃出了大門,站在門外,他瞪視著門裡哭成一對淚人兒似的孩子,又聽到那口口聲聲喚孃的聲音,心臟扭緊了,渾身都抽痛痙攣起來。門外很冷,寒風像刀子般的刮過他的面頰,捲進了小屋,桌上的蠟燭被冷風撲滅了。正哭成一團的孩子又受到黑暗的驚嚇和恐怖,就更加尖銳的大哭大叫:“媽媽!哇──媽媽──”“你們等著,”嘉文的聲音抖顫,被寒風吹散了,語不成聲。“你們等著,我去弄錢,一定弄來──一定。你們等著──等著。”
帶上房門,把一對小女兒關在黑暗的屋內,他踉蹌的奔向了大街,幾乎是不經思索的,他在街車的隙縫中橫衝直撞,終於來到一幢西式建築物的前面。站在那屋子的廊柱底下,他喘著氣,低頭望著寒傖的自己。他沒勇氣按門鈴,可是,孩子要吃的!伸出手去,他機械化的把手壓在門鈴上。
門開了,一位整潔的女僕狐疑的望著他,他有氣沒力的說:“我要見李處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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