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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許告訴你媽媽,她該驕傲了,這是屬於我們父女的秘密,只有我和我的小阿衡才知道的秘密。
時隔兩年,一月八日,她停留在B城的最後一天,未止的寒日又飄起了大雪。
天地,一片蒼茫。
碑文上的字跡,早已在雪中模糊不清。
她用手輕輕抹去雪,指尖在凹凸不平的刻字上劃過。
從眼中滑過,這她無權參與的立碑人,儘管永遠躺在這裡的人的血液,賜予她溫姓。
未亡人,溫氏蘊儀。
不孝子,溫思莞,溫思爾。
她笑,以為已經是終結,手指移到下一行時,卻僵硬了。
孤伶伶的六字,漂亮的楷體,尖銳扎人。
是一遍遍重複篆刻的結果。
溫衡 言希代書。
她酸了鼻子,抱住墓碑,低垂的額貼在那一塊刺骨的涼上,乾淨的袖角,沾上雪,驟冷。
她以為,自己只是走了一個轉身的距離,放眼,卻是一片汪洋恣意的海。
生離別,如果不是離別之時情求不得,那麼,我可不可以理解成,離別的時候你我還活著。
不遠處,傳來深深淺淺的腳步聲,在雪地中,厚重而沉悶。
阿衡撒雪鋪平腳印,走到反方向的大樹後,前方一排碑墓,擋了個徹底。
這種天氣,來墓園的人很少。
她輕輕探出頭,卻看到一行五人的背影。
打著傘,雪色中不甚清晰,只辨得出,兩男三女。
他們停止了,站到了她剛才站過的地方。
為首的女人收了傘,抱著的束花,放在墳前。
她的髮髻上簪著百花,帶著思念的語氣辛酸開口,安國,我和孩子們來看你了。
身後的那對年輕男女跪了下來,冰涼的雪地,泣不成聲。
這樣正大光明的悲傷眼淚,真讓人……羨慕。
阿衡看著他們,只記得起無休止的冷漠,似乎,他們離開她時,沒有此刻悲傷的萬分之一。
沉默的母親,在她跪在溫家門前兩天一夜依舊無動於衷的母親;
皺著眉的思莞,最後只說了一句——阿衡,夠了。媽媽現在不想看見你。便緊緊關上門的思莞。
思爾看著她,眼中帶著悲憫,像是,看到一隻小貓或者一隻小狗奄奄一息的性命。
她說,我告訴過你的,不要痴心妄想。親情,言希,友情,在這個骯髒的園子裡的,統統不要痴心妄想。
我告訴過你的。
從她手中,高高落下的,是Z大的通知書。
風捲著雪,綿延狂暴,埋葬了過往,和著哀樂,在天邊,旋轉。
風中,遠處的聲音只剩下單薄的音節,斷斷續續傳入她的耳中。
溫媽媽攬著站在後排的那一對男女,開了口,安國,你不用擔心了,小希有了女朋友,是一個好姑娘,今天我專程帶她來看你,不比咱們的阿衡差,安心吧。
那一對男女,穿著棕色大衣的黑髮少年,拿著傘,身旁站著一個嬌小身姿的姑娘,死死地拽著他的衣角,俏皮依賴的姿勢。
那姑娘調侃,言希,你前岳父都承認我了,這輩子,你只能娶我了,知道不。
言希。
言……希。
阿衡想,這名字,真好聽。
兩小無猜時,她常常對著旁的全世界的人皺著小臉指手畫腳,呀,我跟你說,言希可煩人了,真的,可煩人了。
是手中握了寶貝,忍不住向全世界炫耀她的寶貝的好,卻又害怕別人覬覦改為了指責的小小心思。
其實,言希可好可好了。
低頭,吸了吸鼻子,眼中,卻有了淚意。
轉身,想要離去,卻不偏不倚,一腳踩進了樹洞,驚起了在枯枝做窩的烏鴉,黑壓壓一片,在雪中,繞著樹,飛轉。
阿衡怕引起注意,身體往內縮,所幸,樹洞夠大。
“有人嗎?”是思爾的聲音。
漸進的腳步聲。
阿衡唇有些乾燥,瞳孔緊縮,死死盯著外面。
一雙棕色的皮靴,越來越近。
太近了。
她甚至看得到,它膝彎處牛仔褲料的褶皺。
終於,停止。
她埋了面孔,向黑暗的更深處,用手捂鼻,抑了呼吸。
卻聽到了,來人的呼吸。
在雪中,微微喘著粗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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