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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定下的各項節目走秀平面也推掉了七七八八,罈子里正議論這事兒。
阿衡說我也不太清楚,他時常任性,性格起伏不定,但等他考量清楚,就是定論,誰也動搖不了。
然後,搖頭,嘆氣,寵溺微笑——你們容他想想罷。
總之,容他想一想,如果真的喜愛他,便再多些寬容吧。
小五捏孩子臉,拈醋鼓腮,來了一句,你還真愛他。
卻不知,是吃誰的醋。
吾家言希雖尚不知是誰家良人,可是,吾家小六卻實實在在是吾家小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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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醫院時只說是提取病毒樣本做實驗的,卻萬萬沒有想到,會發展到一種無法控制的狀態。
重症病房中,帶著氧氣罩的病人痛苦掙扎,常常青筋□著便在夜間停止了呼吸,而醫院卻只能用普通的鎮定劑和抗生素注射靜脈。
是身為醫護人員無法忍受的無可奈何,卻在日益增多的病人的重壓下變得靈魂備受折磨。
來時的十八個人,到最後,堅持下來的只剩下五個,包括李先生和四個學生。
阿衡留在了那裡。她記不得自己為什麼留在了那裡,只是冷眼旁觀了同窗的離去。
要死亡,誰不怕。可是抱著那樣生病著的小小孩子,看著他大咳,看著他氣喘,看著他窩在她的懷中哭鬧著找媽媽,心中總是萬分難過。
那個孩子小名叫笑笑,是李先生指派給她的任務。
很小很小,剛剛學會說話,卻得了這種病,甚至因為病症的突出而被隔離,無法觸碰從不曾離開的媽媽的懷抱。
笑笑的媽媽從來沒有哭過,只是求阿衡好好照顧小孩子,拿了許多巧克力糖,說是笑笑喜歡吃的。
阿衡明明知道小孩子得的是肺炎,不能沾刺激性的食物,卻不忍心,收了糖,抱著笑笑的時候拿糖哄他。
笑笑很鬧人,總是伸著小手去抓她臉上的口罩,他從不曾見過阿衡的樣子,只是含糊不清地喊著嘰嘰。
阿衡笑,把笑笑抱緊懷裡,喂他吃飯,說錯,是姐……姐,jiejie,笑笑。
笑笑咯咯笑,嘰嘰,嘰嘰,嘰……嘰。
小腦袋歪著,頭髮軟軟的,笑啊笑,稚氣可愛。
一同留下的顧飛白總是皺眉,警告——不要同他太近,雖然是小孩子,但畢竟還是病人。
阿衡說,雖然是病人,但畢竟還是個孩子,這樣子,你覺得話是不是也能說得通?
顧飛白淡淡瞥她一眼,收緊了手指,高傲離去。
道不同不相為謀。
笑笑的病症起初並不十分嚴重,但是,後來夜間突然發了燒,孩子小,不能打強針劑,笑笑一直高燒不退,冰敷、酒精擦浴、降溫毯,全部都試過,卻毫無起效。
主治醫師說孩子不行了,通知家長吧。
阿衡抱著笑笑,發了一夜愣,額頭緊緊貼著他的,機械地換毛巾,給他擦身體,她說,笑笑,你等等,媽媽很快就來了,很快的。
可,笑笑卻睡得很香很甜,小手緊緊握著幾塊巧克力糖,直至晨光熹微,才丟了手。
小小的孩子,身體還很柔軟,卻漸漸,涼了,涼了。
笑笑媽媽趕到時,從她手中奪過孩子,哭聲淒厲。
她哭著捶打阿衡,你還我的笑笑,笑笑,我的笑笑啊!
阿衡看著她,摘下了口罩,輕輕低頭,說對不起。
轉身的時候,醫院的長廊很深很深,沒有日光,沒有燈光,一片漆黑冰冷。
身後,有顧飛白的聲音,他喊溫衡。
阿衡卻沒有回頭,一身白衣,雙肩柔弱。
她已有兩個月未和任何人聯絡過,日日夜夜,守在這個醫院。
她抱著醫院長廊的公共電話,輕輕開口——言希,你知道嗎,我的第一個病人,去世了。
她說,言希,你不知道,那是個多麼可愛的孩子,每一天都會笑,像只小貓,窩在我的懷裡,喊我嘰嘰。他愛吃巧克力糖,因為很小,夜晚睡覺還會尿床,揉著眼睛找嘰嘰。可是,我一直戴著口罩……他……甚至……不知道……我長……什麼樣子……
說著說著,蹲在地上,終於哽咽了起來,痛哭失聲。
言希,我該怎麼辦,言希,我很難過,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言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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