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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裡冷笑了下,起身舉步:“走吧,這就去瞧瞧你們吳長老。”
一路來到客房,那位被迫退休的吳長老正坐在椅子裡發呆,瞧見我進去,神色一陣緊張,待到看清跟隨進來的那群人,眼裡頓時閃爍起了光彩,隱隱約約地跳動著一簇希望的火苗。
然而,那簇充滿希翼的星星之火,只是短暫地燃燒了一下,還沒來得及燎原,就被扼殺在搖籃裡。
那群人走過去,一句不冷不熱的‘吳長老’,彷彿一盆北極冰水,當頭直潑下來。吳長老的那張老臉登時灰敗頹喪,兩眼再沒了神采,晦暗渾濁就似一潭死水。
我知道,這一次,他是徹底到了黃河死了心。
當初的他如日中天,也是個目中無人的勢利之徒,如今的他日落西山,便被新一撥兒的勢利之徒棄如敝屐。不得不說,這還真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天理迴圈,報應不爽啊。
齊堯率領那幫人,再次對我表示忠誠和感激,然後,將萎靡不振的吳長老帶走了。
我折回容雲閣,吩咐落雁,去大門外領鄭松濤進來。適才天字分堂接人從大門出去,想必他也看到了。
從婢女手裡接過奉上的茶,還沒掀開蓋子,一抹黃色身影便匆匆趕來,甫進閣內,立刻撲通跪倒,朝我叩拜不迭。
“屬下特來請罪,地字分堂發誓盡忠,絕無二心。家父早先若有冒犯,懇求小主人念其老邁,網開一面。屬下斗膽懇請,願代父承擔所有責罰,求小主人開恩。”鄭松濤跪伏不起,額頭觸地,聲音有些哽咽。
“少堂主,你也是我赫連下屬,當知本家的各項規矩。”我捏著杯蓋,撥了撥茶葉,語氣淡淡,“尊卑不分,目中無主,驕橫跋扈,妄自坐大。這些都是何等名目的過錯,又該接受怎樣的責罰,無需我說,你想必心裡更加清楚吧?如今令尊逐條犯戒,你卻在這裡一味求情,這般做法,是想讓我置祖上定製於不顧,還是想自己效仿令尊的所為啊?”
“不不,屬下萬萬不敢,不敢……”鄭松濤被我言語一堵,頓時滿面困窘,說話也不是,不說也不是,跪在那裡捏著衣襬,眼圈兒有些泛紅。
“少堂主請起,鄭堂主在這裡休養了幾日,想必如今精神不錯呢。”我放下茶盞,拂袖起身,經過他的面前,“你此刻前去探望,他定然喜出望外。”
“謝小主人。”他連忙爬起來,低頭跟在我的身後,走出閣內。
我們兩個同時出現在客房門口,倒叫鄭堂主吃了一嚇,手上一個哆嗦不穩,那隻白瓷茶盞摔落在地,啪啦一聲,碎片四濺。
他張了張嘴,想說話卻又沒敢說,雙手用力撐著扶手,晃了幾晃,終究沒能站起來,只得癱坐在椅子裡,大睜兩眼望著我,神情緊張萬分。
“父親。”鄭松濤幾步上前,單膝跪在椅腳邊,輕輕拂落鄭堂主衣襬上沾的碎瓷片,“蒙小主人開恩,孩兒特來探望父親。”
“哦……”鄭堂主遲疑地點點頭,看看鄭松濤,再抬頭看看我,緊張的神色雖然緩和了一些,卻仍舊十分警戒。
“鄭堂主近日休養得可好些麼?”我慢悠悠走進去,撿個座位坐下,“少堂主很是惦念呢,適才還在求情,說要代你受過。”
“不,不,屬下之過與犬子無干,屬下甘願受罰,求小主人不要罪及犬子。”鄭堂主立刻緊張起來,緊抓著兒子的手,嘴唇有些哆嗦。
“父親這是何說,子承父過,本就應當……”
我坐在一旁,冷眼瞧著他倆爭相受罰,片刻後,才懶懶地一擺手:“鄭堂主,你前幾日說,少堂主是個忠誠之人,而今看來,果然不錯。可嘆他一片忠孝之心,倒也難得。百善孝為先,我不忍令孝子難為,你這便隨了少堂主回去吧。”
這番話說出來,那兩個大為意外,望著我錯愕了半晌。鄭松濤不顧滿地碎瓷殘片,急忙向我跪拜:“謝小主人厚德開恩。”
鄭堂主猶自不敢置信,好半天才長出一口氣,軟趴趴地靠在椅背上,一副劫後餘生的輕鬆神情。
“罷了。”我揮揮手,語氣嚴肅,“少堂主,令尊之過,可謂前車之鑑。為人當自省自持,切莫一念之差,走了錯路。日後這地字分堂,就交由少堂主管理了,你須好自為之。”
這個突如其來的任命,遠出他們的意料。犯了大過的人,竟然還能子承父業,這令鄭松濤有些無措,鄭堂主更加無措。二人望著我,簡直感激涕零,只是一個勁兒地施禮拜謝。
我命人抬了乘軟轎,送行動不便的鄭堂主回去。鄭松濤再次朝我下跪,鄭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