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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我在一所文科大學裡教數學,學生可能比系主任更能理解初戀相逢的感慨。但誰沒有過初戀?只是我的這一個只要出現,就會令人失常。幾天前,耿曉燕說她在西區的鐵路服裝市場裡看見一個和胡二十很像的男人,她向人打聽,他已經在那兒開店兩年了。
我並沒有去赴胡二十設在江灣體育場的約會。回到學校,我寫了檢查,扣了分,扣了半年的獎金資格,並且每月一次的教學報告被頻繁到每週一次。我記起了那把在胡二十家看到的傘,那是十幾年前我忘記帶走的。
胡二十給我寫來一封信,這是第一次我看見他的字,字不好看,還有很多錯誤,可我知道寫的時候他用心了。他在信裡說,很遺憾沒有在江灣體育場見到我,那天是他三十二歲的最後一天,晚上,他去樓下菜場買了一張砧板和一塊豬肉剁了起來,“三十三,亂刀斬”,這是他外婆教他的。豬肉剁碎後,他開窗,在半夜裡將肉餅扔上了對面的屋頂。
你說明天會不會有野貓把我的壞運氣都帶走?
以上是信的結尾。
耿曉燕發揮了她超常的“狗仔”功力,她說胡二十現在開的服裝店其實只是個套現的門面,為一些有特殊需要的信用卡持有人套取現金,從中收取手續費。這種灰色行當,聽起來就很像胡二十會做的事。
“你還是離他遠點。”
“是你告訴我他在哪的。”我反詰。
我沒有再去見胡二十,他也沒有要求再見我。耿曉燕會時不時地來更新關於他的訊息,還連帶著過去——楊俊的母親過世了,她腿腳一直都不方便,當年楊俊為了填補家用和其他學校的小混混們賭小球,還會偷東西去賣,但他的心不壞。據說當年那場“晚報杯”後的群架前,楊俊只對胡二十說了一句話,他說有什麼事,照顧我媽。
後來,我的學生說,這話應該是從《蠱惑仔》裡學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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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夏夜走路(1)
文/徐斯恚�
有一天我的一個好朋友和我一起坐在賽百味裡面,討論著如何把自己賣出去的問題。她對我說,她在網上遇到過一個出賣自己時間的男人。在一年的最後一天,來到香港機場,把那一晚上賣給任何一個需要在機場度過漫漫長夜的孤獨者。
我說其實每天我們都在把自己的時間出賣給別人換取金錢的,這只不過是偷換了一個比較浪漫的概念而已。
但是我們都不約而同地想到了也把自己賣出去。於是我託她把我也放在了網上,期望能賣一個好價錢。
買家只有一個,是個女孩子。精瘦幹練,她買了我一起去大堤看日出。
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我有些不自在,畢竟這是一次出賣自己,這與自己平時的工作並不一樣。這是一種明目張膽的出賣,告訴別人我要去為你做一件事情,這件事情應該能讓你感到一種滿足。
這是很奇妙的體驗。
我在晚上十點的時候出現在了她的家門口,她是這麼要求的。她穿著白色的連衣裙,長頭髮,平底鞋。我說你像是情人節約會的女孩子,你這個樣子符合所有人對於鄰家女孩的幻想。
她笑了笑,很大方。她手裡拿著一個帆布的包,她的兩隻手放在身前,就這樣拎著她的包。她說,你是不是應該陪我走到大堤呢?她說也許當我們走到吳淞碼頭的時候正能看到太陽跳出來。
她說,你想想,當你歷盡千辛地來到太陽的面前,看到太陽正在你的胸口,燒到你的脖子,燒到你的心,燒到你的全身的時候,你有沒有一種自為夸父的感覺呢?
我想了想,就笑了。這種感覺我從來沒有享受過。
上海的夏夜很寂靜,所有的人都已經睡著了,沒有睡著的人,也把家裡的窗戶緊緊地關上,好像生怕與這個炎熱的世界有一點點的聯絡。偶爾有在夏天的夜晚騎腳踏車從身邊一下子竄過去的人,而連任何形聲字都無法形容那一刻是多麼地快。大家都很累了,都要回家休息了,回家抱著老婆睡覺或者給孩子講故事。
知了還在叫,沒有任何目的,還有蟋蟀,或者還有其他的昆蟲們。饒是如此,這夜還是很寂靜。她大概有些害怕,讓我講個笑話給她聽。但是我很無聊,我沒有什麼好笑的笑話。於是我們倆就這樣走著。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出發,經過醫院,經過學校,經過另外一家醫院,經過另外一所學校,再經過大馬路,經過了好幾個紅綠燈,經過幾間CD店,曾經在那裡與大家交易過CD,又經過幾間好歹沒有關門的粉紅色*,姑娘們都熱了,甚至我都一眼看穿了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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