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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一個認為穩操勝算的局面完全改觀了。
哀號聲催人肝膽,他們雖然殺別人認為是適者生存,命該如此,自己的骨肉血雨橫飛,卻該例外。在剖爪劈溼柴之聲過後,四個人只剩了梁杏芬一個人。
這是“九華十八槍”之首,她體會到死亡和怕死之間的差別滋味,她身心俱顫。四周的斷肢殘體,觸目一片殷紅,過去也殺過人,也在危急中討過生機。卻沒有這次自心底透出悸怖和對人生的戀棧。
人生是值得留戀的,即使一個忿不欲生的人,只要讓他稍息悲絕之氣,就可能使那痛不欲生的強烈意念再衰而竭。
高凌宇道:“梁大嫂,你是女流之輩,我給你一次自裁的機會。”梁杏芬木然地凝目天際,天快亮了吧,年逾三十而末嫁,為梁家付出的太多,一定要和他們同歸於盡嗎?一個人一旦留戀人生,死亡就不再對他有任何吸引力了。她冷冷地道:“你曾有過放生積德的念頭嗎?”高凌於冷漠地笑笑,道:“你不打算和他們一道走?”梁杏芬道:“沒有那種必要,不知你的意下如何?是不是和我以前一樣,不信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高凌宇苦笑道:“善惡一定各有其報,但不必報在眼前。
冥冥中也許另有深意。為善不見其益,如草裡冬瓜,自會暗長;為惡不見其損,如庭前春雪,當必潛消。”梁杏芬道:“你既然相信善惡有報,當不會趕盡殺絕吧?”高凌字面色一寒,道:“除惡如不務盡,而致生靈塗炭,這又豈是真善,那是婦人之仁。梁杏芬,時間不早,黃泉路上你的晚輩還在等你……”梁杏芬臉上閃過一絲陰毒了之色,快逾閃電,兩支短槍一支出手,一支猛戳咽喉,孤注一擲,勢不可當。“白骨斷腸刀”一陣呼嘯,瞬間斂滅垂下。
梁杏芬右手的短槍落地,僵直地退了一步,本來還在肩上的頭顱,此刻由於身子後退,突然向後翻落,吊在後背上悠盪不已。
一層皮肉相連,在屍體未倒下之前的一剎那,無頭的人幾立夜色之中,是人類少見的一種慘象和結局。
雖然他見機得早,洞悉他們的用心,格箭數干支,力戰“九華十八槍”,畢竟內力消耗不少。他在屍衣上擦拭刀身,回到小亭中休息。
才不過盞茶工夫,林中有人道:“休息好了沒有?”高凌宇微震望去,一個人影倚在樹幹上,似在吸旱菸,這是個有心人,應該不是“九華十八槍”的同路人吧?高凌宇道:“在下很佩服尊駕的耐心。”那人淡然道:“自古以來,懂得等的藝術的人,十之八九都有點辦法,姜子牙直釣而等到文王,諸葛亮高臥隆中,非三顧不納,三戶亡秦是等到了適當時機,而明太祖以一介沙彌的身份能一統天下,擊敗強元,也是等的藝術。等是一門很大的學問,高少俠以為如何?”這人緩緩走近,身軀高大,一臉紫麻子,卻穿了一身華服,頗有點暴發戶的派頭。
高凌宇漠然一笑,道:“尊駕是來撿便宜的吧?”麻子道:“設若在下要撿便宜,大可不必讓你休息這麼久。”高凌字冷冷一笑,道:“這點休息時間,在下倒無甚興趣,貴姓?”麻子道:“‘武夷雲煙’陳哲……”高凌宇道:“恕在下見聞不廣,前此末聽過尊駕大名,不知陳大俠找在下是私人過節抑是另有其它恩怨?”陳哲道:“上面要我去找‘磨刀叟’,在下思考再三,總以為‘磨刀叟’成名已久,找你就比較適合得多,高少俠莫怪。”高凌宇聳聳肩,道:“在下也聽說過‘磨刀叟’之名,用一柄生鏽鐵刀,每逢他磨刀‘霍霍’,那就表示要開殺戒了!”陳哲道:“因此,在下以為咱們二人門當戶對。”高凌宇站起來走出小亭,道:“可惜你沒有去找‘磨刀索’。”陳哲道:“你的意思是……”高凌宇冷笑道:“如果陳大俠為求速死,早死早託生,你算找對了戶頭,如果你想多苟活一些時日,你該去找‘磨刀索’的。”陳哲道:“小子不必窮吹,一試便知……”旱菸管三尺多長,煙鍋是青銅鑄造,煙桿是鐵的,粗逾兒臂,也算是外門重兵刃,刀劍之類不宜硬接硬架。
可是高凌宇有點例外,他不迴避巨大的煙管,只不過不是硬接硬架,而是貼上就不撤刀,隨其攻守進退伺機攻擊,用陰柔把“粘”安訣發揮到極致。
白中微微泛紅的刀芒,在一片烏雲中翻騰,有如一條白蛟,騰滾於烏雲之內,忽隱忽現,候盛候斂,有時綿密如光網,有時銀芒如絲,不絕如縷。那不可思議的角度和方位,使陳哲心寒,他開始咒罵那個上司了。
本來,派他們去打“磨刀索”,臨行前卻又暗示“白骨斷腸刀”較弱較嫩,於是他們改變了目標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