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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特經營的時代,他的車都被稱為伯爵夫人。——“迦亞沒追上伯爵夫人,可是大公司把伯爵夫人丟得老遠了!”——“法蘭西(法蘭西運輸行的簡稱)給迦亞和大公司比下去了。”倘若馬伕亂砸東西,連酒也不要喝,你不妨向領班的打聽一下,他會仰著頭,眼睛望著遠處,回答你:“搶生意的跑在前面去了!”那時馬伕會把話接過去:“混蛋,他簡直不讓客人打尖!”領班的卻說:“喝,客人,他們會有客人嗎?你把波利尼亞克…狠狠的抽幾下就是了!”波利尼亞克是一切劣馬的總稱。馬伕和領班的在車頂上嘻嘻哈哈談的無非是這一套。法國有多少種行業,就有多少種行話。
“你有沒有看見杜格蘭?……”
“你是說但羨來先生吧?”馬伕打斷了老闆的話。“哎!你該聽見我們的了,我們料到你等在路口,特意用響鞭給你報信的。”
“為什麼班車遲到了四個鐘點?”
“在埃松和蓬蒂耶裡之間,後面有個輪子脫了箍。可是沒出亂子,上坡的當口,幸好給卡比羅勒發覺了。”
那時,奈穆爾教堂的陣陣鐘聲正招呼居民去望星期日的彌撒;一個三十六歲左右的女人,穿戴得齊齊整整,走近車行老闆,說道:
“喂,表叔,說來你才不信呢!咱們的舅公帶著於絮爾到了大街上,要去望彌撒了。”
雖然現代詩學注重本地風光,定下許多規律,我們也不能過於寫實,把這個表面上極平淡的新聞,從米諾雷勒弗羅那張闊嘴裡引出來的連咒帶罵的醜話,照樣述說。他的聲音變得格外尖銳,瞼上的神氣正如俗語說的,象中署一般。
第一陣怒火發作過後,他問:“可是真的?”
好幾個馬伕趕著馬打前而過,向老闆招呼,老闆好象既沒看見,也沒聽見。米諾雷勒弗羅不再等兒子,競和表侄媳倆走向大街去了。
她接著說:“我不是早告訴你嗎?米諾雷醫生一朝老糊塗了,那假『二假義的小丫頭準會哄他熱心宗教的;抓住頭腦就是抓住荷包;咱們的遺產準給她搶去的了。”
“不過,瑪森太太……”車行老闆迷迷糊糊的說著。
瑪森太太打斷了表叔的話:“啊!你也要跟瑪森一樣來一套吧,說什麼:——這種計劃可是一個十五歲的小姑娘想得出,做得到的?八十三歲的老頭兒,生平只有結婚進過教堂,恨死了神甫,連這孩子初領聖體也沒陪著去,她怎有本領改變他的思想?——好,我問你,倘若米諾雷醫生果真恨教士,為什麼十五年功夫,他差不多天天晚上都跟夏勃隆神甫在一起?於絮爾每次領聖餐,假道學的老頭兒都讓她捐二十法郎香燭錢。為了酬謝神甫替她準備初領聖體,於絮爾還送了一筆很重的禮,難道你記不得了?她把自己的積蓄都花光了,事後她乾爹…卻加倍還她。你們男人,什麼事都不知道留神!我當初聽到這些,就說:葡萄割完,籃子沒用啦!一個有遺產的老叔,這樣對待一個從街上撿來的小娃娃,決不會沒有用意的。”
車行老闆回答:“呃,老頭兒送於絮爾上教堂,也許只是偶巧。天氣很好,咱們老叔想出來遛遛也說不定。”
“哼,他手裡挾著一本經文,還扮著一副道貌岸然的面孔!總而言之,你自己去瞧罷。”
大胖老闆答道:“沒想到他們的把戲瞞得這麼緊;布吉瓦勒女人明明告訴我,醫生跟夏勃隆神甫從來不提宗教。並且這本堂神甫是天底下最規矩的人,哪怕只剩一件襯衫,也會送給窮人的;他決不會陰損人家;而走漏遺產,那簡直是......,,
“簡直是偷盜,”瑪森太太說。
“比偷盜還要不得!”米諾雷勒弗羅叫起來。他聽了多嘴的表侄女的意見,氣壞了。
瑪森太太道:“我知道,夏勃隆神甫雖是教士,人倒挺規矩的;但他為了窮人,什麼事都作得出來!他可能從裡頭蛀呀蛀的,把咱們的老叔從裡頭蛀空,而醫生也會變成宗教狂的。我們本是一百二十分的放心,誰知他一下子走了邪路!一個從來不信宗教的人,極正派的人:誰想得到!噢!咱們完啦。我丈夫心裡七上八下,煩死了。”
瑪森太太這些話,等於放出許多箭射在大胖表叔身上;她使米諾雷不管身體怎麼笨重,居然和她走得一樣快,那些望彌撒的人見了都大為驚奇。瑪森太太特意要趕上米諾雷醫生,讓車行老闆親眼看到。
靠加蒂內方面,連綿不斷的山崗俯瞰著奈穆爾鎮,沿著山腳便是洛昂運河和通往蒙塔爾吉的大道。教堂的石頭被時間披上黑黝黝的外衣,因為它大概是吉斯家族在十四世紀重造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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