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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還沒猜到老叔賣了公債,把小波唐杜埃贖出來嗎?他不接受我東家的提議,倒接受了他小東家的提議!……啊!你們完啦。波唐杜埃子爵不會立借據,只會訂婚約的了;醫生要攀這門親,自然要拿一筆相當的陪嫁給他的寶貝女兒,只消做丈夫的在婚書上承認產業歸妻子就行了。”
肉店老闆說:“把於絮爾嫁給薩維尼安,這主意倒是不錯。老太太今兒請米諾雷先生吃晚飯,蒂安奈特清早五點就來向我定了牛排。”
迪奧尼斯也走到廣場上來了,瑪森奔過去說:“喂!迪奧尼斯,局勢越來越好了!……”
“嗯,怎麼啦?事情不是很好嗎?”公證人回答。“你們老叔賣了公債;波唐杜埃太太約我到她家去,立一張十萬法郎的借據,拿產業作抵押。”
“對;但要是兩個年輕人結了親呢?”
公證人回答:“你這句話,就象說古鄙要受盤我的事務所。”
古鄙道:“兩樁事都不是不可能呀。”
老太太望了彌撒回家,吩咐蒂安奈特叫薩維尼安來見她。
那幢小屋子,二層樓上共有三間房。波唐杜埃太太的和她亡夫的臥室都靠在一邊,中間隔著一大間只開一個小窗洞的盥洗室,還有一個公用的小穿堂相連,外面便是樓梯。另外一間房一向是薩維尼安住的,窗戶象他父親房內的一樣臨著街道。房後樓梯道的地位,給薩維尼安的臥房留出一小間盥洗室,靠天井開著一個小圓窗洞。
老太太的臥房靠著天井,是全家最淒涼的一間;但她日常起居都在樓下的堂屋內;因為有一條甬道直達天井盡頭的廚房,所以堂屋兼做了客廳和餐室。故波唐杜埃先生的臥房,至今保持著他故世那天的原狀,就是少了他這個人。床是波唐杜埃太太親手鋪的;上面放著艦長的佩劍,制服,帽子,紅的緩帶,各種勳章的標識。他臨終以前用過的鼻菸壺,喝過水的杯子,連同他的表,祈禱用的經文,都擺在床側小几上。床頭掛著帶聖水缸的十字架,十字架高頭的壁上有個框子,裡頭供著波唐杜埃先生的白頭髮,編成一卷。室內還有他看過的報紙,動用的傢俱,荷蘭式的唾盂,掛在壁爐架上面的軍用望遠鏡,零星雜物,式式俱全。他死的時候,寡婦把古老的座鐘撥停了,永遠指著那個鐘點。房間裡還能聞到亡人的撲粉…和鼻菸的氣味。壁爐也保持原狀。走進這兒等於看到他的人:所有的東西把他的生活習慣全告訴你了。柄上裝著金球的粗大手杖,還在他撂下的老地方,大麂皮手套也放在那兒附近。哈瓦那城送的一個雕工粗劣而價值三千法郎的黃金花瓶,在半圓桌上閃閃發光。美國獨立戰爭的時候,他先護送一批商船進了哈瓦那港,又跟兵力優越的英國艦隊作戰,使哈瓦那城沒有受到襲擊。事後西班牙王…給了他一個勳位作酬報。法國政府把他列入晉升司令的名單,給了他聖路易勳位的紅緩帶。然後他利用休假的時間結了婚;太太帶過來二十萬法郎陪嫁。但大革命把升級的事擱淺了,波唐杜埃自己也亡命到國外去了。
“母親在哪兒?”薩維尼安問蒂安奈特。
“在你父親房裡等著,”女傭人回答。
薩維尼安不由得打了個寒噤。他知道母親把道德和榮譽看得很重,也知道她為人清白,貴族的成見很深;大概訓責一頓是免不了的了。他象上陣打仗似的去見母親,面無人色,心也亂跳。在百葉窗裡透進來的半明半暗的光線中,他看見母親穿著黑衣服,神色莊嚴,跟那間亡人的臥室正好是一個情調。
她一看見兒子就站起身來,抓著他的手帶到父親床前,說道:“子爵,你的父親是死在這兒的;他一生清白,到死都沒做過一件虧心事。他的英靈就在這兒。看到兒子負債入獄,他在天上一定很傷心。現在不比從前的朝代可以求王上賜一封密詔,把你下在國家監獄,免得你受這番恥辱。…你此刻站在聽得到你說話的父親前面。進監以前做的事,你心裡有數;你能不能對著父親的英魂和無所不見的上帝發誓,擔保你沒有做過一件不名譽的事?能不能擔保你欠的債只是少年人的荒唐,而並沒損害你的榮譽?假定你一生清白的父親還活著,坐在這張椅子上,要你把所有的行為和盤托出,你敢說他聽完以後是不是還會擁抱你?”
“母親,我可以這樣擔保,”薩維尼安很尊敬很鄭重的回答。
母親張開手臂,緊緊的摟著兒子,掉了幾滴眼淚。
“好,這些事都不提了,”她說,“歸根結底,不過損失了一筆錢,但願上帝幫我們掙回來。你既然沒有玷辱門楣,你就擁抱我罷,我痛苦得夠了!”
薩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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