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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蜷了回來,瑩潔的指尖緊緊抵在掌心,大皇子訝然看向低俯著的傾城側臉,不自覺地喊出了十五年來在心中繚繞不清,卻是從未出口的稱謂。
盡歡帝收緊了肇事者的手腕,抬起頭來慢慢睜開了鳳目:賭對了,對方上前來檢查必定會點穴讓自己完全睡過去,就賭他不會對自己下殺手也不會輕易傷了自己,那伸出的手指決計不會指向臍邊會震傷內腑的穴位,那麼自己要提防的便是對方手上揚瞄向自己後頸的安眠穴……
果然如此,也,幸好如此……
唇邊浮起成竹在胸的笑意,盡歡帝還未來得及打量方才一而再再而三冒犯自己的人,便被對方突如其來的喚聲驚了一跳,險些鬆開掌中牢牢控制著的纖細手腕。
那個喚聲,“父皇。”
蟲聲已然喑啞,過深的夜色下園子裡似乎靜謐到呼吸可觸,靜謐到連燈籠火紅色的光都像是淡化成了明淨的粉紅,或是純粹的瑩白。‘父’,‘皇’,兩個霸絕天下的字合攏到了一起,便時刻透著深重的無奈和因人而異的敬重,在此刻濃到極致的夜幕中奮力衝撞開了猜疑和緊張。
父皇,父皇,父皇……
大皇子拋卻心中激流般湧出的困惑和震驚,低垂下眉眼避開向自己掃來的犀利目光,任著方才不自覺間脫口而出的兩個字漸漸消散了實質化的聲響,而後飄飄搖搖地跌落下來,在無形中碰撞地亭中氣氛愈發詭秘了起來。
不同於家宴上此起彼伏的孩童甜膩膩的喚聲,這個聲音透著少年應有的清越,還滲雜著心性所至的溫婉和涼薄,宛如客家箏上從容流瀉的出水蓮,悠揚深長到了極點。
其實若沒有這聲叫喚,盡歡帝也會微微愣神,因為眼前身著白衣眉眼低垂,手腕被自己控在頸邊的人兒,不斷地提醒自己回憶起罷相那晚窺見的御花園裡的超度,念及洞門後看到的跪在亭子邊合掌祈禱的人兒,心中便被一浪一浪的前所未有的懷念之感衝擊。
當時因為怕他真是個擅闖御花園的人,也許還怕驚擾到似是無意跌落塵世的仙人般的少年,便沒有現身細看或追問。
沒成想,居然是自己的皇兒……
盡歡帝絲毫不懷疑這稱謂是否出錯了眼前人兒之口,無論多危急的情況下,也沒有人會魯莽無知到這樣叫錯。因此自己可以肯定,此刻站在眼前,溫馴服帖十四五歲的少年便是前些時日自己偶然上朝時有人戰戰兢兢問及過的‘大皇子’,自己的長子,那個女人的兒子。
那個欺騙自己,串通宮人在自己晚膳中放下催情藥物,讓自己整晚違心地與其纏綿至其終於如願懷上龍嗣的,潔妃!
抱定了要讓其終身後悔用手段產下自己後代的念頭,便假作沒有發現她破矩算計的行為,也沒有讓太醫開方子墮下她腹中骨肉,只是她懷胎十月間再也沒有踏入合如宮,而是不間斷地臨幸各殿妃子,且在她剛生產完後任其跪於御書房門前半日之久,直至暈厥都未派人安撫勸誘。
更是沒有為她誕下的皇兒賜名,任其如同私生|子一般在後宮受人腹誹欺凌,而後將其遷至一個建築一半而後被遺棄的小宮殿中減少一切補給。
第十五章 赴宴
盡歡帝緩緩鬆開手,眼神細細地在大皇子臉上描摹著輪廓,已經,已經完全不記得那個女人長什麼樣了,後宮的女人無論多麼花容月貌婀娜多姿,終不過是依著名利權勢圍著自己團團轉,用盡一切辦法想要獲取與他人不同的寵幸和地位的各色花瓶,因此自己區別她們的特徵,便是用何種手段,爭奪過自己從來不屑給予的真心相憐。
從這方面看來,那個女人似乎還真是出類拔萃的,時不時露出的楚楚神情,將自己的生活習慣細枝末節記得甚是清晰的耐心,忙於批閱奏摺時不經意在案頭髮現的參湯,偶爾忘記本該去合如宮的計劃卻在第二天得知的徹夜等待……
若是沒有那次下藥,自己幾乎就要以為她是真正眷戀著自己,而不是君臨天下的盡歡帝了。
幾乎就要以為,自己真的便擁有了他人真心實意的關心,可以託付出自己的相惜相憐了……
卻被那樣無情地打破。
唇邊浮起有些鬱結的笑容,盡歡帝移開眼來看向腳邊平躺著的那顆小石塊,這樣挑著夜半更深無人在旁的時候,用意料之外的算計吸引自己注意力的手段,和那個女人還真是如出一轍,“皇兒來這裡做什麼?”
大皇子收回已經淤青的手平平貼在側身,掩去眼中溢滿的苦澀懊惱:“兒臣來赴宴。”
盡歡帝斂回常日不現的鬱結笑容,些許怒氣湧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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