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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寢房門口,面色猶疑,有些不敢伸手叩門。
皇上昨日起身,說是要沐浴,讓人備好了熱水皂角,和換洗的衣裳,卻是沒讓任何人伺候著,連遠遠站著都不讓,不知發生了何事。
皇上壽宴過後的前幾日,間或還會召人送進些糕點,但是昨日以來,皇上便再沒吃過半點東西,連茶水都不沾,照著仙師吩咐煎的藥更是紋絲不動。
皇上,莫非是狠了心思,從此便絕了膳食麼?
這可怎麼辦才好?
想到這裡,宮人心中憂切,鼓足了勇氣便欲叩門,但是低頭一看黑褐色,散發著濃重苦味的藥碗,心中便又湧上了躊躇的念頭。
原本這藥,不是自己送的,而是服侍了皇上好些年的宮人姐姐送的,只是那姐姐昨日裡,勸說皇上用膳進藥,被皇上怒斥,而後逐出了宮去,其他資厲高些的宮人便都怕了,不敢再送藥了,這才輪到自己頭上。
此番進去,放下藥便離開,應該不會惹怒皇上吧?
宮人深吸了一口氣,單手穩住木盤,屈起了手指想要扣上精雕細琢的門,忽然肩膊處被人狠狠劈上,眼前一黑,神智不清便軟倒了下去。
不知何時站在宮人背後的一個黑影,慢慢收回了劈出成掌的手。
偷襲宮人的正是腥風。
腥風眼疾手快地一手攬住了宮人腰際,一手又迅速接住了木盤,映著頭頂的燭火一看,裡面大半滿的湯藥居然沒有灑出來分毫。
腥風舒出一口氣,而後扶著宮人,讓她斜斜依靠在門邊,轉而起身叩門。
裡面一片靜默。
腥風想了一下,也不再叩門,轉而直接推門而入。
盡歡帝這些時日心灰意冷,不僅是湯藥不進,甚至連門口的禁衛,不時在暗處守護的暗衛都一併驅逐殆盡,是故腥風毫無障礙地便踏進了寢房。
腥風沒有放輕腳步,轉角緩緩繞過屏風,看見龍榻之上,盡歡帝闔眼,高枕而臥,呼吸均勻似乎是睡著了。
但是腥風知道,盡歡帝不曾入睡,而且也聽到了她進來的動靜。
“皇上。”
腥風將木盤放在床邊的小几上,放柔了聲音,輕輕喚了一聲。
說實話,聽說這幾天盡歡帝湯藥不進的狀況,看見眼前盡歡帝毫無生機,命門大開,半點不設防的樣子,腥風真有些大仇得報的快感。
但是腥風此次前來,不是來看盡歡帝頹唐的樣子的。
盡歡帝沒有應聲。
腥風便沿著床坐下來,咬了咬牙,喚道:“十三叔叔。”
盡歡帝終於睜開眼睛,有些渙散地看了看床頭的腥風,眼中閃過稍縱即逝的驚詫,便立刻說道:“你,是墨妃的同胞姊妹吧。”
“是。”
“剛才那聲‘十三叔叔’,比墨妃叫得要情真意切些了,但是也挺不情不願的,既然你不耐煩,就不要叫了。”
盡歡帝閒散地說著,彷彿面前不是多番相擾,現下還可能奪他性命的仇人,而是個與他少許有些親近的宮人。
腥風有些驚訝於盡歡帝的反應,便問道:“你,你不問問,我是來做什麼的?”
“來看看,當年弒殺你所有親人的仇人,現在落得什麼境地了啊。”
盡歡帝說著居然還扯起嘴角,回了腥風一個淺淺的笑容。
腥風心中陡起波瀾。
竟然……
看來,這個皇帝的心傷,遠比自己想象得要嚴重。
“有這個原因,但不僅是這個原因。”
腥風頓了頓,瞥見盡歡帝毫無興趣,便直接下了XX,“大皇子在壽宴那日所為,都不是他的本意。”
“什麼?!”
盡歡帝猛然撐起了身子,急切之下捂著嘴咳嗽了幾聲,喘著氣問道:“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腥風似乎很滿意盡歡帝的動作,面具樣的臉上浮現了一絲得意。
“我說,大皇子那日與墨雨在藏書閣相見,與墨雨纏綿不體,又聲稱他與墨雨兩情相悅,都不是他的本意。”
“你,你怎麼知道?”
盡歡帝倚靠在床攔上,雙手緊緊握成拳狀,緊張兮兮地等待著腥風的回答。
“因為那日,是我親自送墨雨出殿,看著他們二人先在設宴處的偏殿相會,而後又徒步丟了藏書閣,期間,一舉一動,一言一行,我都看得清清楚楚。”
腥風忽然聲音低沉,面色悲慼。
——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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