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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事無成。我迷失了方向。我覺得我不該在那裡。”
塔拉把菸斗通條小狗從水裡拈了出來。
“該在那裡,”她說道。
“哪裡?‘紅寶石碼頭’?”
她點點頭。
“修理遊樂車?我應該那樣生活嗎?”他長長舒了口氣。
“為什麼?”
她把腦袋一歪,好像在說,那不是明擺著嘛。
“孩子們,”她說道。“你保證他們的安全。你為我做好事。”
她把小狗在他的襯衫上扭來扭去。
“你就應該在那裡,”她說道,然後。她用手觸了觸他襯衫上的補片,撲哧一笑,補充一句,“愛迪·維修部。”
愛迪栽倒在湍急的河水裡。現在,他的四周都是象徵他生命故事的石頭,在河底下,一個牽連一個。他感到自己正在融化、消解,剩下的時間不多了,無論在天堂裡見過五個人之後將發生什麼事情,現在,已經丌始在他身上發生了。
“塔拉?”他輕聲喚道。
她抬起頭。
“碼頭上的那個小女孩?你知道她的事嗎?”
塔拉望著自己的手指尖。她點點頭。
“我把她救出來了嗎?我把她拉出來了嗎?”
塔拉搖搖頭。“不拉。”
愛迪打了個寒顫。他垂下了頭。結束了,他的故事就這樣結束了。
“推,”塔拉說道。
愛迪抬起頭來。“推?”
“推她的腿。不拉。你推。大東西掉下來。你讓她安全。”
愛迪難以置信地閉上了眼睛。“但是,我感到了她的兩隻手,”他說。“我就記得這麼多。我不可能推她。我感到了她的手。”
塔拉微笑了一下,用手舀起一些河水,然後,將兩隻溼漉漉的小手放在愛迪的大手掌裡。他一下子就明白了,他曾經握過這雙小手。
“不是她的手,”她說道。“我的手。我把你帶到了天堂。
讓你安全。”
小女孩的話音來落,河水驟然鼓漲起來,淹沒了愛迪的腰、胸和肩膀。他還沒來得及再吸一口氣,孩子們的聲音便在他頭頂上消失了,他被捲入一股寂靜無聲的激流中。他仍然緊緊地抓著塔拉的手,但是,他感到他的肉身被激流從靈魂上衝走了,血肉脫離了骨頭.聚積在他身體裡的所有的痛苦,所有的疲勞,每一個疤痕,每一個創傷,每一段令人傷心的記憶,全都隨之而去了。
他似乎已經不復存在,像河水裡的一片落葉。她用手輕輕地拉著他,穿過光亮和陰影,穿過各種各樣不同的顏色--藍色、乳白色、檸檬色和黑色,他意識到,所有這些顏色都是他生活情感的寫照。她拉著他從灰色大海上破浪而出,現身在一片光明中,俯瞰著眼前一幕令人難以想像的場景:
一個碼頭上,擠滿了成千上萬的人,男人們和女人們,父親們、母親們和孩子們--那麼多孩子--過去的孩子,現在的孩子,沒有出世的孩子,肩並肩。手拉手,戴著帽子。穿著短褲。
在海濱走道上,在遊樂車裡。在木板平臺上,騎在彼此的肩膀上,坐在彼此的膝蓋上。他們在那裡,或者將在那裡,正是由於愛迪一生簡單平凡的工作,因為他向避免的事故,由他保證的遊樂車的安全,以及每天在人們不經意的時候,他在他們的生活中造成的轉折。雖然他們的嘴唇沒有翕動,但是,愛迪能聽到他們的聲音,那麼多的聲音,真是令人難以置信,他感到心中滋生出一種從來體驗過的寧靜。塔拉的手消失了,他高高地漂浮在沙灘上,在海濱走道上。在娛樂場的帳篷和尖塔上。他朝著那個大型白色的“阜氏巨型摩天輪”上空飄移過去,一個輕輕搖擺的座位上,坐著一個身穿黃色連衣裙的女人--他的妻子。
瑪格麗特,正張開雙臂等候著他。他伸出手去夠她,他看到了她的微笑,然後,所有的聲音融化了,凝聚成從上帝那裡傳來的一個字:
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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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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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故發生三天之後,“紅寶石碼頭”重新開門了。愛迪的死訊在報紙上登載了一週,然後被其他死訊取而代之。
那座名叫“弗雷迪自由落體”的遊樂車關閉了一季,第二年重新開放的時候.換了一個新名字“向魔鬼挑戰”。青少年們將它視為勇敢的標誌,它引來了許多客人,公園主人們很開心。
愛迪的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