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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有鏢銀下落?”俞蓮舟問道。
沈浣一揚手中賬本,“上月二十六鏢銀入了庫,卻不知為何一直未發,如今應該正在庫中。”
俞蓮舟點頭道:“眼下情勢未明,此處不甚安全,我和你同去看看。”
兩人一路尋到庫房,卻見得庫房亦是房門大敞,兩柄大鎖早已被人撬落,橫在門口。沈浣雙眉立時皺緊,一個躍身進了庫房,果然見得裡面空空如也,莫說五萬鏢銀,連銅錢都沒有一枚。俞蓮舟方才見得門口那情景,便曉得裡面怕便是這般光景。他知這五萬鏢銀是劉福通部潁州大營得軍糧所在,如今出了紕漏,事情不小。卻聽得沈浣靜默片刻,忽地問道:“俞二俠,依你看,這取走鏢銀得人和屠盡龍門鏢局一門得人,會不會是同一人?”
俞蓮舟聽他這一問,閉目沉思良久,緩緩開口道:“屠盡龍門鏢局的人,怕便是將我三弟託鏢送上武當之人。以都大錦所說,這人要他們傾力護送我三弟歸山。若是和取走鏢銀得是同一人……那麼想來,這人護送我三弟回山是假,清空鏢局人手,再圖鏢銀才是真。可是此人出手闊綽,抬手便是兩千兩金子的費用,想必不會為了五萬銀子動手。”
沈浣聽了他所言,也點了點頭,聽他繼續道:“俞某同七弟奉師命保護龍門鏢局家小,卻竟讓事情落至這般光景,責無旁貸。此事到底是何人所為,俞某定會同七弟查得清楚。沈兄弟可先寬心……”話至一半,沈浣忽聽得他一聲喝問:“是誰?!”
沈浣一驚抬頭,卻見得俞蓮舟身法如電,往門外閃去,眨眼功夫卻又回來,手上更是拎著個人。顯然這人方才在院中,被俞蓮舟察覺到。此時屋中並無燈火,俞蓮舟只見那人二十來歲年紀,一身文士長衫,到是個相當俊雅的青年。方才他便察覺這人到是半點功夫也無,此時被他點了兩處大穴,絲毫動彈不得,到卻未有狼狽模樣,意態頗是悠閒,彷彿自己不是在這三更半夜鬼屋一般的大宅裡被人制住,到似正在陽春三月的西子湖畔與人彈琴賦詩一般。
沈浣一見那人,立時一愣:“思秦,你怎麼在此?”
那被喚作思秦的青年微微一笑,努了努嘴對向一旁的俞蓮舟,“當然是被這位大俠抓進來的。”
沈浣似已習慣他的答非所問,竟連眉頭也不皺,只是繼續道:“我是說你怎麼來了龍門鏢局?”
青年笑得更開,“古人云‘門納四面八方客’,當然是自己走進來的,大門又沒關。”
沈浣雙臂抱胸,不和他計較那些文鄒鄒的用詞,“我是問你:你幹什麼來臨安府?”
青年這才正了顏色,搖了搖手中繪了一川山色的摺扇,笑道:“營裡現在正所謂‘踵決肘見’,我和你一樣,找銀子來的。”
第六章 堪比人心山未險
莫聲谷上下打量著眼前這個被沈浣稱作是劉福通帳下第一謀士的戴思秦。怎麼看,都覺得這個一身文人打扮,大冷天裡還搖著摺扇掉書袋的酸書生實是不靠譜。問他三句,倒有兩句答得能讓人氣血攻心,更兼每句必引經據典辭藻繁雜,張口子曰閉口詩云,之乎者也的搖頭晃腦,端地讓他聽得心煩。他看一眼左手邊不置辭色的二哥俞蓮舟,和右手邊似是早已習慣戴思秦那讓人無奈的說話方式的沈浣,不禁更加佩服二人氣度。
幾人庭院中石桌邊坐了,戴思秦這才將事情說得清楚。原來當初沈浣去意甚堅,劉福通不敢拿這全軍口糧託大,怕賀穹此番尋不到沈浣又或勸他不動,這才在賀穹前腳剛走,緊接著便派了戴思秦來。戴思秦一介文人,腳程比賀穹可慢上不少,是以才在沈浣之後到得龍門鏢局。
如今龍門鏢局上下滿門皆被屠戮殆盡,五萬兩鏢銀不知去向。戴思秦也知此事不是可說笑的,和沈浣各自沉思,盤算著事情來龍去脈。
“以俞二俠高見,這滅口龍門鏢局的人和盜走鏢銀的人,不是一丘之貉了?”戴思秦合了摺扇,一下下敲著左手。
俞蓮舟點了下頭,“那人花了兩千兩黃金託龍門鏢局護送在下三弟迴歸武當。若說單為了支空鏢局人手趁機盜得鏢銀,實是不可能。他既能如此輕易滅了龍門鏢局滿門,想來若有意鏢銀,更不需多此一舉。”
戴思秦聞言,微微一頓,忽地唰啦一聲展開摺扇,其上一川江山流雲端地惹眼,搖了兩下,雙眼微眯,“詩中有云:堪比人心山未險,為了五萬兩鏢銀,不會弄出這麼大聲勢。然則若是為了購買軍糧的鏢銀,可就難說了。”沈浣方才心底便覺得有所不妥,聽得戴思秦這般一點,立時靈光閃過。他與戴思秦不同於俞蓮舟與莫聲谷是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