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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傻呀,”歪把子不滿的看著我:“你爹和我爹都進去了,平時他們大人在的時候,咱們怎麼樣你也知道,那些造反派早就恨不得宰了咱們,現在你爹和我爹都出事了,你留在那兒還不得讓他們活活打死……”
我打了一個激泠:“歪把子,你爹和我爹……他們到底出了什麼事。”
歪把子對我伸出兩根手指頭:“路線問題。”
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路線問題,那是生死問題,這可是領袖說的。
(10)母親日記
後來我才知道,那個獨眼司機是歪把子他爹手下的老兵,因為殘疾復員回到老家,可是他這個人脾氣太暴燥,回家沒幾天就把村支書打了個鼻口竄血,幸好是歪把子的老爹念及舊情,讓他回去,可是部隊裡又沒地方安置他,最後找了地方的朋友幫忙,讓這個老兵當上了貨車司機。
所以運動大潮一來,歪把子他老爹知道我們這幾個“小衙內”遲早會遭到人民群眾的“聲討”,就急忙安排了獨眼老兵把歪把子和我一道送走,但人家獨眼老兵只認歪把子的爹,一路上把歪把子照顧得跟個大少爺似的,等輪到我,獨眼司機就沒那麼高的積極性了。
但這個獨眼老兵卻是個非常精明的人,等他發現在海拉爾這邊“包庇”我們的是我老爹夏鳳孜的部下,以後歪把子的悲喜全都操控在我的手上,那老獨眼頓時換了一張臉,生怕我因為記恨他遷怒於歪把子,還特意找了家小飯館請我們吃飯,結結巴巴的請求我“照顧”歪把子,我倒沒多想,可是歪把子卻覺得好沒面子,就斥責人家:“你煩不煩,我跟虎頭是哥們,我爹就是他爹,他媽就是我媽……”
“你他媽的歪把子……”我聽得那個鬧心啊,好象歪把子沒說錯,可是我就怎麼感覺不到味呢……
總之,這位忠誠的老兵是多心了,如今我和歪把子是患難與共了,哪還有精神頭再擺出衙內的架子?
從那以後我們就在海拉爾住了下來。
到了晚上,我終於有心情開啟我母親在我上車的時候遞給我的小包袱。這隻包袱我在路上開啟過幾次,看到裡邊都是寫滿了字的厚厚日記本,心裡直納悶肯定是我母親拿錯了包袱,這逃命的節骨眼上,你給我這麼多的日記本幹什麼啊。
翻開那些日記,我才明白過來。
這是我母親從她十六歲開始每天的記錄。
確切的說,這是我母親丁思梵在九華山太子溝僥倖生還之後,記錄下來的此後她與我父親在一起的共同經歷,簡單說來就一句,這日記本中記載的就是我父親和母親在鬥爭中“用鮮血所凝結而成的牢不可破的革命友誼”。
同生死,共患難!
霎時間我淚如雨下。
我終於明白了我父親為什麼逼我“跳井”,我母親又為什麼特意把這些日記本留給我。
他們,夏鳳孜和丁思梵,生同老,死同穴,生在一起,死也要在一起。
需要說明的是,我父母他們最終平安無事的渡過了這場政治劫波,事後揣測起來,這得益於我爹的“狡滑”,他本人實際上是一個典型的知識分子,可是卻刻意將自己弄成了一個粗魯的形象,一個只知道拼命的莽夫,這一角色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沒有多少傷害作用,所以他才能平安過關,經由了一次又一次的批鬥過後,平安無事的回去當他的太平官去了。
由是我嚴重懷疑我家老頭是“投機革命”,不然的話他有必要這樣“偽裝”自己嗎?記得他晚年的時候我曾這麼問過,老頭的反應是到處找東西打我,那時候他胳膊腿已經老了,用拳腳打我反而容易傷到他自己,所以每次老頭想要欺負我的時候都會到處找東西,好在他老人家記性也不大好了,找著找著就忘了自己在找什麼……
倒黴的是歪把子他爹,他爹明明是個大老粗,卻老是裝斯文人,結果讓人民群眾看不過眼,批鬥中活活打死了,歪把子的母親也在丈夫死後的當晚服毒自盡,這樣一來我爹媽就又多了歪把子這麼一個兒子,他在我們家裡吃吃喝喝,比我還仗勢……
現在回想起來這些舊事,難免會有喜極而泣的喜劇效果,但在當時,我的心卻象是懸在半空中,連哭都哭不出來,我不知道父母的生死如何,也不知道他們會遭受到何種的羞辱與折磨,依照我爹那暴烈脾氣,不管是管他頭上戴高帽子還是往我母親的脖子上套破鞋,都不是他能夠忍受得了的,我甚至擔心老爹被逼急眼了的話,說不定會一聲令下,提一支軍隊出來跟人民群眾們打個頭破血流……
幸好這事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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