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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井裡的到底……”我問了半句,就見父親走進來,用凌厲的眼神制止了我。
“聽見了沒有,聽見了沒有,那口井要快點填上,快點填……”說著話,爺爺的聲音漸漸低沉了下去:“孫子兒,你如果能弄開這個盒子,這輩子的衣食就不愁了……”
這是我爺爺在人世間說的最後一句話,然後他就閉上了眼睛,再也沒能睜開來。
(9)生離死別
在停靈的第二夜,我父親突然叫上我,用了輛推車去郊外拉來沙土,把家中的那口井填上了,填井的時候他再三叮囑我不許往下看,沙土拉到井邊,直管往井裡一倒,我能夠聽見井下有什麼東西撲噼撲騰的聲音,不清楚那到底是什麼,總之詭異得很。
將井填死之後,我爹讓我上了那輛老式吉普車,開車就走。我心裡隱隱約約的覺得有些不大妥當,忍不住問了一句:“爸……好象我應該守在爺爺身邊吧,我是長孫……”
“你是應該……”我爹說:“不過……回頭你媽跟你有重要的事兒說……”
“我媽?”我驚異不定的看了看車後:“我媽既然來了,她怎麼不來看我爺爺?”
但我父親一句話不說,只管開他的車。大半夜後,我們到達了一個荒涼的小站,一下車我就看到了媽媽,她懷中抱著一隻小包袱,獨自一人瑟瑟顫抖的站在站臺上,一見到我就把我摟在了懷裡:“虎頭……”
“媽……”不知為什麼我失聲的哭了起來:“我爺爺去世了……”
“媽知道了,他老人家……”母親用她的手掌匆忙的摩挲了幾下我的頭髮:“虎頭你長大了,過來……”拉著我的手匆匆的向前走,我心裡疑惑之極,想開口問一聲,可是我母親走得腳步飛快,我們穿越了空無一人的候車室,從一個小角門上了站臺,站臺上停靠著一輛貨車,是那種老式的蒸氣車頭,這種火車的驅動動力全是靠了司機拿大鐵鍬往鍋爐裡填煤燃燒,坐在駕駛車頭裡的司機拿一隻獨眼惡狠狠的瞪著我,嚇得我直往往後退。
我母親卻強推著我的後背,把我推到那司機面前:“韓大哥……這孩子還小,不懂事,以後就拜託給你了……”
司機一聲不吭,那隻獨眼在黑暗中炯炯有神,讓我看得更加魂不附體,害怕之下我轉身想逃開:“媽,我要去和爺爺在一起……”
這時候我母親卻突然沉下了臉,冷冰冰的說了句:“你爺爺已經死了,以後就靠你自己了……”用力把我往車上一推,那獨眼司機順手揪住我的脖領,把我拎上了車,再順手一丟,我感覺自己象一團破布一樣,被扔到了車廂裡的一個骯髒角落。
獨眼司機開始鳴笛,並動作飛快的往鍋爐裡填煤,火車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響,慢慢的啟動了,母親緊跑了兩步追上來,順手把那隻小包袱拋給了我:“虎頭……”她的聲音,悽楚而不忍聞。
我拼命的從車裡把頭探出去,看著我母親身體一軟,差一點栽倒在地上,幸好我父親在後面攙扶住了她,兩人的身影在空曠的站臺上顯得是那麼渺小,讓我心裡倍生淒涼。
無限的恐慌浮上了我的心頭,我最害怕的一天終於到來了。
運動了。
我父親和母親,縱然是他們為這個國家流過多少血,淌過多少淚,但在群眾運動的風潮之中,那一切都只會瞬息之間湮沒。
這輛貨車在路上走了十多天,每次停車,獨眼司機就自己下車去,過不多久帶點吃的回來給我,卻不從與我說話,起初我疑心他是個啞吧,可是我卻曾聽到過他跟車下面的人說話,那聲音非常的粗沙,聽起來讓人心裡特別的不舒服。
十九天後,這輛貨車一路上停停靠靠,終於到了當時是屬於黑龍江省的海拉爾市,這個小城最早歸屬內蒙古自治區,文革期間劃給了黑龍江省,後來又重新劃給了內蒙古,我到的時候是夏天,直感覺到天氣爽朗,遙望遠處起伏的山脈,遼闊的草原,我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來。
獨眼司機帶我下了車,雙腳一沾地面,我一個踉蹌趴在了地上,足足二十多天呆在車上,我已經不會走路了,抬頭看那獨眼司機已經走出了好遠,急忙咬牙爬起來一瘸一拐的跟在他的後面。
我們到了當地駐軍的一個小院子,一進門,就見一個十四、五歲的孩子正端著一盆洗臉水出來,我脫口叫了一聲“歪把子”,那孩子把手中的洗臉盆一扔,上前一把抱住了我:“虎頭,虎頭,你也來了,你他媽的知道不知道,我天天替你擔心……”
“你擔心我什麼?”我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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