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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他:“就算老子真的現身黃洞仙,也絕不會與你這毫無棋德之輩對弈,”代群走出洞口時聽見身後的代文還在嘟噥:“一輩子悔了兩輩子的賴皮棋!”
譚世林沒想到平時嬌生慣養的么子竟有這般悟性,他打心底裡並不樂意兒子的這種人生選擇可又怕忤逆了菩薩冥冥中的善意,便不再多說什麼,只期望這頑劣成性的孩子到菩薩那裡學些為善之道,給家族積點德,哪怕能為祖先求些冥福也好過虛擲青春不學無術。他領著代群抄小路到了黃洞仙,沿著石階一級一級朝山上爬時,譚世林隱隱覺到了失子之痛,代群卻茫然不知父親的隱衷。等到走進光線暗淡、菩薩林立的石洞時他才意識到問題的嚴肅性。譚世林在一間側室裡跟朱即師傅嘀嘀咕咕談著什麼,代群獨自在石洞中閒逛,好奇地打量那些高高在上的巨大菩薩,因為一個也不認識,不免有些心虛膽怯。他趕緊退到洞口處,那裡有一抹西斜的陽光照進來,是整個石洞最明亮的地方。
朱即師傅領來一位蓄長髮長鬚著道袍卻看不出年紀的清瘦道士和另一位肥頭大耳的中年和尚,對代群說:“修道抑或向佛,悉聽尊便。”代群左瞧瞧道士右看看高僧,誰也不敢得罪,就磨蹭著不置可否。朱即師傅見狀為了難,他吩咐代群先住下來負責灑掃、挑水、撞鐘,其它只好隨緣由菩薩安排了。
譚代群入住不久就顯示出他充沛的精力和熱情,不僅打雜勤快,還擅自改變了黃洞仙晨鐘暮鼓那千年未變的從容節奏。竟效仿壁鐘裡整點報時的作派,每隔一個小時就撞鐘,隔兩個鐘頭就擊鼓,以此向菩薩昭示自己的虔誠,同時也防止菩薩們因過度冥思、走神而變得麻木。從此,黃洞仙便不得安寧了,道士們紛紛躲進神秘山洞去辟穀,和尚們則託缽四出化緣。代群無意中看到了收藏在黑暗洞窟中的那些佈滿塵埃舊得掉渣的梵文貝葉經,上面的文字像一串串晾曬在竹篙上的海帶。他一無所識便去請教朱即師傅,朱即師傅堅信那些海帶一定能普渡眾生,雖然他也鬧不明白那到底是些什麼東西。代群表面上對朱即師傅尊崇備至,內心裡卻沒當回事。他只想追求現世的愉悅,當他發現菩薩總把人們無法實現的願景放在他們的來生時,他便不再接受菩薩的教誨了。他在藏經室心不在焉地東翻翻西找找,自言自語道:“這些古老的經卷或許能賣個好價錢呢。”這話不巧給朱即師傅聽到後,第二天就給他剃了頭,沒受戒,只是簡簡單單送了他一套僧服和一個搪瓷飯缽,以化緣為由打發他下山。他對打坐修行、冥思悟道已失去興趣,這樣的安排正合他心意,於是樂顛顛地雲遊天下去了。
那段時間,陳壽同也加入到躲兵的隊伍,與大家一塊兒住在仙人洞裡。他不會狩獵,閒來無事就常常陪代文深入到虎坦的各個山坳找尋那些早在侏羅紀中生代時期的造山運動中就已形成的矽化木,他身強體壯是絕好的腳伕,一根根巨大又沉重的矽化木碼放在仙人洞口前的山路旁,代文準備把它們搬回家打造自己的洞房,他相信把愛情貯進這樣的臥室肯定會產生天長地久的永恆感。這天晚上,陳壽同與代文抬著一根矽化木到了興安村,他順道來探探丈母孃的口風,因為眼看原定的婚期臨近,可緊張的時局一時半會兒還看不到好轉的跡象。陳壽同委婉地轉達了父母有意推遲婚禮的想法,沒料到李秀擔心隨意變更朱即師傅精算出來的黃道吉日會改變女兒的命運,她態度堅定地答覆說:“哪怕洞房裡沒有新郎倌,這婚禮也得按期舉行。”母親的強硬表態立刻打消了譚青心中的憂慮;她著手整理嫁妝;把夾竹桃的新鮮葉子和松木屑用布包好後放進衣櫃以防蛀蟲和蟑螂。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六)出閣
代群走走停停,漫無目的地四處遊蕩,一路上無師自通頓悟了各種魔術般的化緣技巧。年少時,他從野生動物身上學會了投機,知道如何才能輕鬆地獲取食物和快樂。沿途,他利用善良人們對佛陀的敬畏和對僧侶的信任,不到三個月他布袋裡的銅板就多得難以提攜了。這時,他想起譚青出嫁的日子,便把沉手的銅板換成了兩匹輕飄飄的絲綢,掉頭往回走。
譚青的婚禮冷冷清清,李秀偕同一眾女眷用手帕捂臉圍坐在譚青身旁陪哭。譚青的哭腔溫婉動情、催人涕下。她用最地道的興安話哭訴離別之苦,淚水浸溼了好幾方手帕。譚吉先生對譚青的表現饒有興趣,整個一天都在仔細聆聽,但在譚世林看來,這太平常了,簡直就是李秀當年哭嫁時的重演。直到傍晚,陳壽同帶領的迎親隊伍才偷偷摸摸出現,興安村的男人隨後也陸續溜了回來,代群把絲綢送給姐姐時,李秀把他看成了興安村最有出息的孩子,因為這些華麗又昂貴的綾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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