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睛說:“媽不會吹了。你們出去玩吧,出去玩。”
小的出去了,大的卻不走,賴在梅秀玉身邊非要看看簫是怎麼吹響的。梅秀玉說:“你想學這個,可不是一天兩天的功夫。現在也沒人吹了。”大的說:“我要吹。”梅秀玉哄他:“你現在還小,等你長大了,媽教你。”
過了幾天,家義從梅秀玉那兒得了訊息,即刻讓國平把家慧找來通報。家慧喜出望外,撫著胸脯說:“這下好,這下好,再也不用天天提心吊膽過日子了。”章達宣一邊兒坐著,說:“我看也只是權宜之計。”
家慧還是很高興,臉上浮現著掩飾不住的喜悅,說:“家義,你託的是誰?姐該上門謝謝人家。”家義猶豫半天,含糊地說了句:“是梅秀玉愛人幫的忙。”家慧哦了一聲,說道:“原來你找的是她。”
家義掏出兩塊錢,遞給家慧,說:“聽說她愛人能喝酒,你看啥時候買兩斤酒提過去。”家慧把他手一推,說道:“不用你拿錢,我去買就是了。”家義把錢硬塞進她手裡,說:“這也是我的一點兒意思。你去了,多餘的話別提。”臨走還不放心,又交待一句:“姐,我說的話,你記住了?”家慧點點頭。“你放心。”
家慧費盡周折託人買了兩斤大麴酒,趁夜提著,按家義告訴的地址,找到梅秀玉家。兩斤大麴酒是難得的緊俏貨,梅秀玉丈夫見了,高興得兩隻眼睛閃閃發亮,連說:“街坊四鄰的,何必這麼客氣呢?”
梅秀玉搶著說:“我一說你跟我姐是妯娌,他滿口答應幫忙。大家都不是外人,你真不該花這個錢。”家慧真誠地說:“你們兩口子可是救了我們一家人的命哪!”梅秀玉丈夫連連擺手。“言重了,言重了。以後再有啥難處,儘管來找我。”
家慧告辭出來,梅秀玉一直把她送到鎮政府大門外。家慧說:“二姑娘,我和家義都記著你的好處,今生報不了,來世報答吧。”
梅秀玉臉上淺笑著,說:“這話我可擔不起。我姐離得遠,你要不嫌棄,就認我做個妹子吧。”家慧緊握住她的手,酸澀地說:“你是好人。可惜我們汪家沒這個福分。”她不說她,而說汪家,意義就有些特殊。
梅秀玉回握著她的手,聲音細微地說:“這話該是我說才對。”兩人又絮叨了一會兒才分手。彼此都覺得,雖然交往不多,心卻貼得很近,都心照不宣地知道對方心裡想的是什麼。
6
一九六六年初,縣裡突然派學委工作組進駐學校,對老師進行軍事化管理,集中在學生教室睡大通鋪,統一勞動,統一學習。勞動的方式很特別,在教室門口臨時砌幾個水池,組織老師人手一根扁擔,一副水桶,到花溪河挑水,將池子一個個蓄滿,說是為了備戰救火。一個月後,戰火未燃,池子裡的水卻發綠變臭。很多老師在這段時間創作了手抄的語錄袖珍本,裝在中山裝的上衣兜裡,隨時拿出來學習領會。
到了夏末,學委工作組像突然出現一樣,又突然撤離,新生的革命力量紅衛兵接管了學校,成為炙手可熱的人物。一群單純的孩子,威風凜凜扯起造反大旗,一夜間被時勢推舉到一個不可思議的權力的巔峰,成了掌管人們生殺大權的無冕之王。狂熱就像流行性感冒一樣,很快在抵抗力弱的人中間傳播,又很快轉變為暴力。批鬥一場接著一場。偷聽敵臺,亂搞男女關係,用米湯寫信向境外敵特出賣機密,在最隱秘的地方書寫反動標語的地富反壞右,都在這次大革命的洪流中,沉渣泛起,被覺悟了的群眾一網掃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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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生堂 第二章(15)
茅山劇團上演山二簧的戲服,被熱血沸騰的年輕革命家一把火燒成灰燼,從此將才子佳人的封建汙穢掃出茅山人的生活。
平靜的茅山,因為革命,變成一鍋煮沸的開水,或是一隻快被點燃的火藥桶。好像瘟神一夜之間下凡,街上天天傳的都是壞訊息。茅山中學的校園裡,像蛛網一樣拉起繩子,用來懸掛大字報。一時間,書院成了戰地救護所。生活成了政治,政治成了一場鬧劇。
家義預感到自己腳下的土地正在崩裂,一場風暴正在醞釀。
不久,針對他的大字報開始出現,內容五花八門,他的家世,工作,婚戀,以及人際關係,都在大字報裡以一種奇特的方式公之於眾。數年前家珍找他要錢的事,這次又被人重新提起。連他和梅秀玉鮮為人知的愛情,也都昭然若揭。他們之間想做而沒有做的事,在大字報裡赫然演變為事實。他猜不透這張大字報的作者是誰,因為落款一律是既明確又隱晦的“革命群眾”。他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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