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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傅,您……”坐在炕沿的林道功、孟慶生,顯然有點手足無措。
“呵呵,柳爺,您是秀才,當知後半句是‘遊必有方’。今日寇犯我中華,國土淪陷,國殤家危矣!後生要是再食古不化,拘泥一隅,豈非真是忘恩負義了?”
吳毅拱拱手,不疾不徐地說,一點兒也沒有發怒的跡象。
世間事物總關聯,以老人的坎坷經歷,不至於是食古不化的那類,有什麼可生氣?
這令惴惴不安的孟、林二人,長舒一口氣。
“嘿嘿,長官果真人中龍鳳,道功、慶生,跟好嘍!這往後啊,柳社全都聽吳長官的……老啦!殘咧!要不俺都跟著走也!”
柳爺揚揚枯瘦的下巴,拿起矮几上的大煙槍揮了揮。
沒錯,你試圖瞭解別人的時候,別人也會想方設法瞭解你。
吳毅“跑到”狼窩溝這些天的任何事,三妮等人是不會瞞著柳爺的。
柳社雖小,卻也百餘口。
衣缽相托不是老人心血來潮,而是深思熟慮。
老人堅信眼見為實耳聽為虛的古訓,有意惡聲惡氣出言試探。
以他自己的標準覺得,眼前這娃不是簡單魯莽“丘八”,而是具備文韜武略的深沉後生。
還有什麼不放心的?轉而怕人家不肯要他這樣“旁門左道”的小團伙嘍!
孟、林二人,趕緊著填上煙泡。
燒過煙泡,柳爺精神頭不錯,開啟話匣子,滔滔不絕地講起自己的過往史。
從清末一名秀才,淪為盜墓賊,其過程不亞於精彩的傳奇小說。
吳毅靜坐一旁,耐心地聽著。
老人的沉淪與掙扎,何嘗不是近代歷史劇變中的國家、民族、社會縮影?
彷徨、迷茫中,強國夢、列強的欺辱、形形色色“自己人”的無恥表演,交織折磨著幾代人!
用心當個好聽眾,只有收益,而無損失。
何必學噴子型別愣頭們,以為動不動誰說話都不耐煩,那才好自我標榜“捨我其誰”?
“娃,可別瞧不起俺們這些倒斗子的!小鬼子來了,國家破碎,俺們也沒少跟他們鬥。俺這柳社,讓俺給敗光嘍!只剩下百十號人,全都交予你,帶著給口飯,殺敵報國……”
柳爺揚起皺巴巴的枯瘦老臉,不容置疑地將“考古隊”全盤託付。
稱呼也由“長官”改為娃,算是徹底“傳承”嘍!
“中!”吳毅簡單卻凝重地應承。
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正是我黨在敵後戰場取得輝煌勝利的重要保障。
若是學網路間瞎叫喚的無腦人士、茅坑“文化人”那樣,將這個摒棄在抗戰陣營之外,將那個打入不許參加抗戰範疇,大約也得像老蔣他們那樣一洩千里,日後依靠地圖開疆、日記抗戰!
“唉,困了,困了。不說了,去吧,去……”得到應承,柳爺如釋重負,畢竟是年邁體弱,老人說著說著,閤眼打鼾昏昏入睡。
“嘿,大哥,這……”林道功有些侷促地搓手。
“讓老人家歇歇吧!他太累啦!收拾收拾,俺們還趕路。”吳毅說罷,輕輕地退出茅屋。
這麼些時間,三妮已磨好玉米麵,帶著虎子回家去了。
林道生坐在碾子前邊,擺弄那杆小口徑毛瑟步槍。
看到客人出來,把槍靠到碾子上,拿了個小杌子招呼:“吳兄弟,這邊坐。”
“林兄,你這槍,子彈不好找啊!有機會真得換換……”挨著坐下,再次說出自己的擔憂。
“呵呵,吳老弟在行!俺就剩三十多粒了,不過手榴彈還有十多顆,你看是不是帶兩顆路上防身?”
“不用!狼窩溝這邊,全靠林兄擋著,壓力夠大的啦!俺要再拿走倆,一路走去不悔斷腸子才怪!
“嘿,林兄,大敵在前,客套話俺就不說了。俺管槍彈,你負責組織訓練王、杜兩家哥幾個。好歹讓俺們狼窩溝的狼們,不受鬼子漢奸欺凌,咋樣?”
不是想當然的貨色,自知分身乏術,更注重調動一切可調動的力量。
可以不用自己親自在場的,絕不想著非得事必親躬。
抗擊小鬼子的事,千頭萬緒,輕重緩急要分明。
“中!”林道生不假思索地點頭。
心裡卻在嘀咕:“俺可比你們柳社富裕點呢!還整些槍彈送來?嘿嘿,俺要有錢,多買點送給你們,用著去殺鬼子還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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