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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啦。
所謂非武裝區的冀東22縣,國民政府軍隊進不得,小鬼子卻自由進出。
但凡區域內有抗日武裝,也不管是冀北、察南,還是冀東,鬼子、漢奸隊伍都會窮追猛打,冠名堂皇謂之“清剿”,甚至咄咄逼人地要求國民政府“配合圍剿”。
大到馮玉祥等人組織的抗日同盟軍,小到愛國農民孫永勤自發組織的東北抗日義勇軍,都在國民政府的積極配合下,或消散殆盡,或全軍覆沒。
但是,不屈不撓的中國人民,一直沒有停止過反抗侵略者。
這天清早,平谷山區爆發一場小規模戰鬥。
一支二三十人的抗日武裝,大約是不幸被日偽特務盯上了。儘管夜宿荒山野嶺,卻遭到數倍之敵包圍、偷襲。
槍炮聲伴隨著“打倒日本帝國主義”、“誓死不做亡國奴”之類口號,維持了不到一炷香功夫便結束了。
日偽漢奸收走戰場遺留武器、物資,帶著他們自己的傷兵與陣亡者屍首撤離。
不遠處的一個山溝裡,兩個中年村民警惕地張望著四周動靜,覺得安全了,便悄然摸向戰場。
他們是附近狼窩溝人,個頭高瘦的叫王金鎖,瘦弱矮小的叫杜四成。
狼窩溝本來是個沒有人家的荒山溝,五年前他們拖家帶口從關外逃難而來,拿火槍攆走盤踞山窩子的狼家族,人佔狼窩自成一個小山村。
兩人在關外是莊稼漢,要不是被日本人強行收走土地、搶走耕牛,也許還過著自給自足的小日子。
但現在他們臨時充當起殮屍工,一方面是敬仰敢於跟小鬼子拼命的漢子們,另一方面是想剝些衣褲、鞋襪什麼的好過冬。
兵荒馬亂的,沒了自己的田地,單靠山坡上幾塊貧瘠的旱地點些棒子果腹,獵些野獸賣點錢解決油鹽,兩家的衣裝都是這麼撿拾來的。
人死了入土為安,讓出些衣裳給活人能夠繼續苟延殘喘,他們不覺得這麼做有什麼不妥。
鬼子漢奸下手狠,二十多個抗日勇士被打成血葫蘆,東一個西一個地躺倒在地。
二人也見慣不怪了,放下手中鋤頭,恭恭敬敬地向這些為了這片土地流盡鮮血的陌生人磕頭。
隨後默契地走向一處向陽山坡,各自朝手心吐口唾沫,揮鋤挖坑。
他們不懂什麼保家衛國的大道理,但憑著莊稼人的那份實誠,連火併的土匪屍首都能善待,何況是這些倒在日偽槍口下的同胞?
風水什麼的,是講究不了啦。向陽坡地陽光足,而且不易水毀,讓這些死難同胞有個較好的埋骨處,是他們倆唯一能做到的。
選擇那些身上衣著還算完整的,輕手輕腳地剝離外衣。
拿回去洗吧洗吧,或縫縫補補,或拆了納鞋、縫襪底,一家穿著就有了。
“咦!金鎖哥,這娃身上沒傷著,就是衣褲都炸爛了……胸口還跳著呢!”杜四成費力地搬動一個膀大腰圓的,驚奇地招呼同伴。
“亂說甚呢?衣褲都全炸爛了,渾身上下都血糊糊的,娃還能活著?莫不是你想女婿,想瘋啦!”王金鎖剛搬完幾具遺體,有點責怪杜四成的意思。
王金鎖三兒兩女,杜四成三兒三女。王家長子、次子分別取了杜家的長女、次女,而杜家的長子、次子又分別娶了王家倆女。
兩人要想結第三回親家卻不成,因為王家三子才九歲!
杜四成的三妮卻快十六了,婆家還沒著落。
好幾次玩笑說,要是撿漏兒能撿個活的,甭管傷著胳膊還是傷著腳,弄回家將養將養做女婿得了。
離狼窩溝不到三里地的老孟頭,就是撿了個東北軍傷兵做女婿。別看手殘、腿跛,可人家把小日子過得吃香喝辣的。
同樣是關外逃難來,想當年老孟頭倆口子帶著一雙兒女,還是靠王、杜兩家幫襯才活下來的。
可如今王杜兩大家子合起來的財產,也不如老孟家,能不令人羨慕?
“啊呀!四成,莫不是俺們善事做到家了,上天賞個囫圇娃?”王金鎖探手一摸,不由得眯起眼,把下巴那蓬亂的鬍鬚抖得直打顫。
撿著寶了!兩人不再在乎那些血衣,急急忙忙扒拉好墳堆,隨意扯了件乾淨些的衣裳抹了抹血汙,抬人溜回家去。
生怕鬼子漢奸殺個回馬槍,把到手的人給整沒了。
杜四成撿著這麼個寶,對於小小狼窩溝來說,當然是頭等大事。
不僅住得近的王家,還有住在溝頭的孟家,都竭盡所能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