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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目光無法抵達的遠處。
縹縹緲緲的愛情似乎跟白雪一樣聖潔而美妙。
它讓兩個人兒在下河院和油坊之間,踩出了一條相思的路。
所有的災難和不幸都為這條路讓道,好像一踩到這條路上,幸福便像沙河水一樣滔滔不息。
突然有一天,少奶奶燈芯邁向油坊的步子終止了。
路斷了。
少奶奶燈芯驚恐地盯住路,不相信自個到現在還能把路看錯。
可她確確實實看錯了。人世上,有哪條路不是危機四伏,不是險象叢生?愛情,幸福,夢……少奶奶燈芯縱聲一笑,感覺自個真是荒唐,人世真是荒唐。
菜子將要榨完的這個後晌,少奶奶燈芯忽然叫住木手子,跟他說夜裡出趟門。一直被濃重的心事鎖緊愁眉的木手子聽完少奶奶燈芯的安頓,臉上即刻漾起明亮的笑容,快快收拾好東西,沒等天黑就催少奶奶上路。
夜幕低沉,溝色掩在一片黑暗中,少奶奶燈芯跟著木手子朝溝外走去。兩個人一路無話,只有沉沉的腳步聲洞響在溝谷。天已還暖,冰封的大地泛出溼氣,通往溝外的山道曲曲彎彎盤桓在山坳裡,像伏在山上的一條巨蛇。這是通往溝外的惟一路徑,也是一條讓溝里人望而生畏的險要之路。少奶奶燈芯徑直將木手子領到目的地,說,就在這挖吧。
痛失(6)
木手子放下手中的鍁跟洋鎬,藉著黑夜四下看了看,這兒是一個下坡道,陡峭的山路在坡上拐個彎,急急地朝下延去。路面剛夠一輛車過去,往南是直入雲霄的陡壁,往北是一懸到底的危崖。單從山勢看,這兒比黑雞嶺還險要。木手子掄起洋鎬,朝堅硬的路面拋去。冬盡春至的日子,夜風雖寒卻有了溼軟的春意,吹得人身上癢癢。費力將凍層揭開,下面便是溼土了。木手子越挖越順手,越挖越有勁。他在腦子裡忍不住罵自己,蠢呀,蠢,少奶奶是誰,縱是一溝人合起來算計她,也未必能是對手。
天色薄明時坑已挖好,比屋小比棺材大,木手子左右踏了幾次,確信足夠了才攀著坑壁爬上來。一堆火映出燈芯孤單的影子,她坐在火邊,像在想一個永遠沒有答案的問題。
木手子捲了根菸,接下來的時間他必須靠煙來平靜自己。他知道自己什麼也不能問,其實也沒問的必要,不是一切都在心裡清清楚楚寫著麼?這個瞬間他想起了自己初到下河院的那個日子,想起了飢餓難忍的目光,後來,後來就想成了一生,人這一生呀,木手子心裡發了聲長長的嘆。
騾子的踢踏聲噔噔噔響了過來,木手子收起遐思,順聲音望過去。騾車終於爬上坡頂,過重的車子讓騾子出了一身汗,熱氣升騰在清晨的薄霧裡,有一份壯觀。七驢兒也是滿頭大汗,他幫騾子掛了偏套,一條繩搭在肩膀上,那樣兒就像他也是一頭騾子。上坡後他歇緩片刻,取下肩膀上的繩套,撥出跟騾子一樣的長氣,然後,望一眼下坡。這一眼,望得他十分陶醉。七驢兒在晨光裡笑了,笑得好不舒暢,好不愜意。縱身跳上騾車,坐在車頭上,兩腿叉開,襠裡是順坡疾走的青騾子,兩手拽著韁繩,吁吁叫著,在清晨鮮活純淨的空氣裡朝溝底奔去。
車上滿載著油桶。少奶奶燈芯再次聞到了西廂房曾聞到過的那股清油味兒。
這個早晨的七驢兒看上去格外精神,他被無比美好的願望燃燒著,想想輕而易舉就得到了下河院女人的身心,七驢兒沒理由不興奮。他在跟下河院女人一次次偷情中終於體驗到了人生的快樂,是啊,還有比這更令人激動的麼?一邊摟著女人粉白的身子,一邊源源不斷地將下河院的清油運出去,七驢兒覺得他比任何一個想從下河院撈到好處的人都聰明,也都成功。這一刻他無不得意地想起管家六根,想起二柺子,想起馬巴佬,誰能有他的計謀和遠略哩。下坡的一瞬,他想起等在溝外家裡的弟弟,用不了幾年,他會給他一個富有的家,娶一房美白如玉的媳婦。
坡太陡,走不多遠騾子便失去了耐心,沉重的車子以巨大的慣力推著騾子在陡峭的山路上飛奔而下,七驢兒有些驚詫,騾車似乎有點失控,他的叫聲開始緊起來,同時,心裡也有些後悔,不該裝這麼多。可這是最後一趟了,油一榨完,想裝也沒法裝了。就在七驢兒吁吁的大叫聲中,山道上突然閃出一團紅,騾子是最見不得紅物的,立時,被油車催命似地攆著的騾子長嘯一聲,四蹄在山道上發出一片狂,掙脫七驢兒手裡的韁繩,不管不顧地瘋跑起來。
似在瞬間,又似經歷了漫長的等待,一聲巨響過後,山谷再次恢復了寧靜。
木手子挖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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