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第2/4 頁)
雙翅一展,飛了起來。
“它能飛了!它能飛了!”
明月高興得跳了起來。
姚江河被她天真的情緒所感染,不停地拍著巴掌。
翠鳥並不急於離去,在他們頭頂盤旋一週,再壓低身子,以緩慢的速度向外滑翔。出了視窗,它站在長著肥大葉片的梧桐樹上,面向屋子惆瞅幾聲,再展翅飛去,隱沒在天空的深處。
“謝謝你。”明月真誠地說。
“謝我什麼呢?”
明月撲閃了幾下眼睛。她的眼簾上還殘留著零星的淚花。“有些事物,是無法用語言表達的。”
第二天,明月又恢復了往常的樣子,活潑跳蕩,像明淨的溪水。
只有在短暫的沉靜裡,才像幽深的古潭。在姚江河看來,她已經把昨天的不快連同他們短暫的相處完全忘記了。然而,姚江河卻記得十分深刻,他們不多的幾句對話姚江河可以一字不差地背誦出來。
他以為明月會從此與他熟悉起來的,可是他錯了。她對任何人都一如既往。
這實在是一個不好把握的女學友。
人說女性如楊花,看來此言不虛。
可是,幾個月之後,這個先秦文學一年級研究生班唯一的女性,再次以自己的勇敢無畏惹出一場風波。
她將關於《離騷》的題解寫成了一篇邏輯嚴密、文筆犀利的論文,發表在通州大學一位姓黃的教授主編的《楚辭學刊》上。
此文剛一問世,就被聞教授看見了。
時令已到冬天,上午九點,聞教授穿著風衣,戴著鴨舌帽,邁著沉緩有力的教授步伐走進辦公室,在自己天藍色的信袋裡發現一本綠皮封面的大書,他沒有細看是什麼書,順手取出,隨意地放在辦公桌上。最近十餘年來,全國各地給聞教授送的書實在太多了,各類文史哲學術刊物自不必說,連《汽車製造》、《時裝設計》一類與聞教授所研究的領域毫不沾邊的專業書籍,也從全國各地蜂擁進他的信袋,那些有Chu女作問世的中青年學者,更是滿懷喜悅地把自己的嬰兒送到聞教授的手上,並在扉頁上工工整整地簽上“乞求聞教授指正”的字樣。這當中,有極個別的人是與聞教授有過一面之交的,絕大部分人素不相識,只是仰慕聞教授的聲名而已,彷彿把著作寄給他,那著作本身就增加了文化的厚度。實際上,聞教授很少翻閱那些自動送上門來的東西,沒有別的原因,實在是翻不過來。再說,翻閱的必要性也不大,對聞教授來說,翻閱那些封皮各異厚薄不等的書籍,除了消遣,幾乎沒有別的意義。可聞教授是不喜歡也沒有時間消遣的,他把自己的生命,與中國古老而神秘的文明連結起來。聞教授有一種人生哲學;上帝把人創造出來,就給予了他們恰當的分工,有的人一輩子窮困潦倒,每天24小時的所有行為,都附著在生存的意義之上。而有的人從出生到死去,都生活在豪奢而糜爛的宮殿裡,享盡聲色犬馬之娛。這兩種人的存在都在消耗世界。而另外一種人,他們出世的第一聲啼哭就是悲壯的進行曲,他們來到世間的神聖使命,就是延續上帝的事業,拯救世界並開創未來。聞教授是屬於第三種人,自然不願意因為人類惰性的侵蝕而降格的。從內心說,他對前兩種人多少有點鄙薄的。
那本綠色封皮的大書,也同樣被聞教授冷落著。
聞教授在辦公室坐了差不多20分鐘就打算離開了。今天沒有他的課,他到辦公室來,是因為夏兄昨天懇求他,希望得到導師指點迷津,好順利透過期末考試。夏兄與姚江河和明月不同,屬軟指標,哪一次考試不合格,都有可能被清理出去。夏兄自認為其他科目包括英語在內都沒多少問題,唯獨自己最尊敬的導師講授的主課,讓他傷透了腦筋。昨天夏兄向聞教授膽怯地提出請求的時候,聞教授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並沒答應,愚笨的夏兄就以為聞教授拒絕了,帶著無比痛苦的心情,在廁所旁邊的斗室里長睡不起。到辦公室來等學生,這對聞教授來說是一次新鮮的經驗。他的臉上有了溫怒的神色。
長久不來辦公室,桌面上佈滿了細碎的灰塵,聞教授準備在離去之前將它擦一擦。抹桌布本來是掛在門背後的,現在不知飛到哪裡去了,聞教授心裡感到更加煩躁,對他帶的這一屆研究生增加了幾分不滿。他以前所帶的研究生,不論男女,沒有不跑前跑後地為他服務的,尤其是上屆帶的一個男生兩個女生,更是把他當成自己的父親一樣敬重。今年四月底,學校最高大的建築——生地大樓終於落成,聞教授想站到頂上去看一看,望一望高聳的鳳凰山,和山下飄帶一樣婉蜒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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