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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不肯餓以待斃,周圍的村子毛賊蜂起。去年嶺後來了一夥偷豬賊,這夥賊人先把餅子浸透燒酒,再扔到豬圈裡。豬吃了浸透燒酒的餅子,也跟人一樣,不勝酒力,搖晃幾下,就撲通一聲倒在地上,醉了。偷豬賊把醉豬抬到擔架上,蓋了麻花大被,就像抬著病人,一溜小跑,過岡越嶺。路上遇到熟人,只說抬著爹媽到鎮上治病,誰都不會疑心。有一次,醉豬半路上醒了酒,一蹬被子從擔架上跳了下來,偷豬賊的妙招才被得知,於是家家戶戶開始了防範。
靈芝機靈地穿上偏襟衣裳跳到地上,抄了門槓躡手躡腳地來到門外。母豬仍在喁喁。月光下,有一個黑黑的龐然大物正在調理著它,也發出跟它一樣的聲音。靈芝仔細看過之後,手裡的門槓垂下來,回頭悄悄對趙關氏說:“訥,是頭野豬呢!”婆媳倆站在月光下,一時不知所措。靈芝小心地蹲下,從杖子縫隙裡打量著野豬。發情的野豬像披著蓑衣,身上的毛硬扎扎地斜刺著,長長的臉上長著一對獠牙和兇狠的大下巴,這時的野豬如果遭遇了攻擊,就會不顧性命地掄起長下巴狠狠地向對手抽打過去。鹿染撒貝村就有人被野豬下巴鞭打得皮開肉綻,最後活活疼死。
這隻野豬大概是隻豬王,樣子有六百多斤。別說趙關氏婆媳,就是趙一普活著,也拿它沒辦法。野豬這會兒收起了獠牙,極盡溫存地拿嘴巴拱著母豬,輕輕啃咬著它,和它廝磨著。母豬既恐懼又興奮地迎合著,哼哼嘰嘰的聲音越來越大,看樣子,野豬馬上要裹挾著它上山了!趙關氏帶著哭腔小聲叫:“哎呀!”
《寂靜的鴨綠江》32(2)
靈芝趕緊用手勢制止了婆婆。野豬一邊親著母豬,一邊用長下巴掘拱著,把母豬往圈外邊趕。趙一普夾的杖子經不起野豬下巴一搖,就豁開了。母豬顫抖著四蹄,哼哼著,順從地跟著野豬躥進了密林。趙關氏眼看著母豬跟野豬跑了,留下了一座空圈和毀壞的豬圈杖子,腿一軟,倚在矮牆上對著黑夜叫起來,“這日子沒法兒過了!當家的啊,我又老又無用,叫我跟你去了吧!”
靈芝鬆弛下來,深深地吐了口長氣,對趙關氏說:“訥,這事咱倆擋不住,弄不好,連命也搭上了。”她的眼睛靈活地眨著,“我琢磨著咱家的母豬會回來。家豬的性子早磨沒了,和野豬夥不了群,再說,它也受不了山上的苦。”
果然,三個月後的一天傍晚,靈芝聽到有豬拱門,婆媳倆驚喜地把大門開啟,是自家的老母豬回來了!母豬翻著眼皮,哼哼著站在門外,肚子大得驚人,原來的豬圈已經進不去了。靈芝喜悅地拔掉了幾根木杖,在母豬的背後狠狠地推它,母豬才吃力地挪動著蹄子,擠進了豬圈。第三天夜裡,豬圈一陣亂響,靈芝出去看時,只見母豬半蹲半站,接二連三地生出了十八隻小豬,這些小豬個個都像它們的爹。
趙文舉也露出了笑容,有了新生命,雖然它們是一群牲畜,但莊戶人家,只要有了牲口,日子就算有了奔頭。靈芝決定先到花紅峪鎮的集上把小豬賣了,然後換一點土豆和苞米種子回來,咬緊牙關度過這個冬天,明年開春地裡撒上種子,日子就會慢慢地緩和過來。
靈芝留下一個精氣神足的小豬做種豬,其餘的準備陸續裝到袋子裡拿花紅峪的集市上賣掉。第一次趕集,靈芝在袋子裡裝了四隻小豬。小豬的皮毛黑油油的,像極了美人的眉毛,裝到袋子裡高高興興,吱吱叫著,在靈芝的後背上亂跳。
兩天前日本人和警察、保甲隊進山*義勇軍和抗聯,死了三個日軍五個保甲,鎮子裡的空氣因此緊張。集上的人像陰天裡的星星,稀稀落落,和往日的熙熙攘攘大相徑庭。
靈芝揀了個人多的地方,把小豬放到腳下,運足了氣,亮開喉嚨捕捉了特點喊起來:“家豬的媽野豬的爹呀,快來看看我的豬吧!雜種豬兩合水,到了明年年底就能長到三百斤!不挑食不得病,靠天養活呀……”
趕集的人抑不住好奇地湊過來。有人嘀咕:“看看那邊的娘兒們吵吵什麼!”過來的人一眼就相中了袋子裡的小豬。小豬看到來人,就像它們的爹那樣瞪著兇眼,緊緊盯著陌生人,縮成一團。
人們開始七嘴八舌地問:“真正是家豬跟野豬配對兒養的嗎?”
靈芝脆生生地答:“是啦!”
一個大嘴男人不懷好意眨巴著眼睛問:“你是怎麼撮弄家豬和野豬配上的呢?”
靈芝笑著揶揄他說:“這是你自個兒的事,還用問嗎?”
男人縮頭烏龜一樣笑起來。
一張張皺紋深刻的苦臉直往前湊,爭著發問:“它和野豬一樣愛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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