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部分(第1/4 頁)
“嘭不愣愣,嘭不愣愣……”天高地遠的鎮子裡貨郎鼓一響,女人們的心就慌了,她們歡天喜地放下手裡的活兒,嘰嘰喳喳地拿著剛從雞窩裡掏出的雞蛋來換針線,轉眼就把貨郎擔子圍得水洩不通。
一個腰肢柔軟的女人遠遠見靈芝走過來就怒不可遏地斜扭了身子,待靈芝走近,她急轉了個身,挑釁地衝著靈芝“呸”了一口,一雙吊梢子眼飛靈靈地閃動著,眼裡的妒火忽明忽暗。靈芝和她四目相對,認出這女人正是白木蘭。
《寂靜的鴨綠江》33(1)
白木蘭和靈芝在花紅峪鎮上碰過面。兩人知道對方是誰後,碰頭時就像村子裡所有的女人見了冤家對頭一樣,嘴裡呸地一吐,再拿眼睛橫橫一掃。
貨郎不知就裡,見白木蘭剛剛還熱烈地挑選著胭脂,轉眼卻不說話了,眼神兒定得可怕,就故意在她眼前搖著貨郎鼓:“嘭不愣愣……嘭登登登……”白木蘭充耳不聞。貨郎會搖貨郎鼓,也會用柳哨兒吹笛子,見白木蘭的眼睛小刀兒一樣剜著身邊一個銀盤臉兒的壯實女人,他就著急地把貨郎鼓放下,掏出了柳笛兒衝白木蘭吹起來,一雙靈俏俏的眼睛在兩個女人身上轉來轉去。吹了一曲喚不回白木蘭,他又拿起貨郎鼓在白木蘭眼前搖起來,說:“這位大姐,這盒胭脂可是地道的東洋貨,不信你聞聞。”
白木蘭表情動了一動,把鼻子湊過去聞著,眼睛卻看也不看貨郎,只盯著靈芝,長腔長調兒地說:“我不買胭脂,我要買包針。”針線不如胭脂價格高。
貨郎失望地開啟一個牙粉盒,從裡面揀出一包繡花針遞給白木蘭說:“你不是要買胭脂嗎?怎麼買了針?”
白木蘭斜吊著眼睛說:“怎麼,買針不行嗎?”
貨郎忙說:“買針也行哪,這針也是東洋貨。”
白木蘭哼了一聲說:“我不管它是不是東洋貨,我只問你,這針能不能縫了那個騷貨?要是能,我就買了它。”
貨郎一怔,眼睛梭子一樣在白木蘭和靈芝身上盪來盪去,支支吾吾說:“唔——能,啊呀,不能!”
靈芝早聽懂了白木蘭的語意,她眼睛冒火地“呸”了一口,轉身要走。
白木蘭立刻捉住了靈芝的“呸”挑釁說:“哎——,你別走,你說說,啐誰呢?”
靈芝轉過身,打量著白木蘭說:“你是誰呀?別是雲彩不叫雲彩,叫天(添)浪吧?你浪了別人的漢子,掙了錢,正買了胭脂往屁股上擦呢吧?”
白木蘭一直擔心靈芝到花紅峪趕集和九住有接觸,她妒火中燒,正要尋機給靈芝幾個大耳刮子,見靈芝終於接了茬兒,一拍大腿罵道:“你這騷老孃兒們,你想浪漢子還浪不成呢!這年頭兒,有人漢子多得擠破了門,有人只守著一個殭屍守活寡,嘿!你說她倒黴不倒黴?”
白木蘭的話噎得靈芝直瞪著眼,半天說不出話。
白木蘭得意地跺著腳,搖晃著身子:“沒話說了吧?回家好好守活寡去吧,整天趕集,還賣豬呢,別是出來賣人吧?”
靈芝氣得心頭躥出了小火苗。東北人遇事愛用拳頭說話,可是,靈芝瞄了瞄白木蘭嬌媚的身子,料想不是對手,就不想搭理她,轉身要走,不料白木蘭卻不肯。一種莫名其妙的情緒推動著白木蘭波浪一樣朝靈芝湧過去。她渾身散發著讓男人著迷的氣息,眼波兒一閃一閃,全身關節躍躍欲試。靈芝往東走,她趕忙往東緊走一步堵住去路,靈芝往西走,她又往西一堵。靈芝心裡的怒火終於被撩起來,上下打量了一眼白木蘭,輕蔑地警告說:“讓開,別撩事兒,小心我平了你祖墳!”
白木蘭嫉妒得發了狂,搶上前一步,揚著巴掌朝靈芝臉上摑過去,口裡說:“我祖墳在山東家了,你平去吧!”手就撕扯到靈芝身上。
靈芝讓著白木蘭,頭一側靈巧地躲過,白木蘭又橫斷一掌朝臉上劈過來,劈在了靈芝肩頭,靈芝大怒,放下小豬和糧袋子,回手扯過白木蘭的頭髮,兩個娘兒們就絞扯在了一處。小豬護主,在靈芝腳下吱吱叫著,靈芝絆了一下,腳尖兒一點,把小豬趕到一邊,她身高力大,出手就佔了上風,扯著衣領掄得白木蘭無法招架。白木蘭嬌氣的身子哪裡經得起這樣撕扯,只一個回合,她就松成了一團爛泥,可還是鉤住靈芝的頭髮死不撒手。
白木蘭空有一副花架子,出了手卻沒章法,被靈芝按住頭,雙手落水一樣在頭上亂舞。她的指甲被鳳仙花汁染過,紅紅的,尖尖的,卻無法抓扯到靈芝,只有被動地捱打。
白木蘭招架不住,叫起來:“曲靈芝你打我做什麼?有本事你去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