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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兒的心意,老朽自然瞭解,但老朽的話,有如骨鯁在喉,不吐不快。令祖一代豪俠,武林誰不尊崇?今天,令尊居然被一群屑小,逼得幾乎家被人亡,這就是令祖所迫下的禍患……”
“老伯,你老人家錯了……”
“老朽錯了?不會的。令祖珍惜羽毛,壯年急流勇退,必定留下一些遺命,不許後代兒孫再在江湖闖蕩,以免萬一受到挫折,有拈乃祖英名。令尊之所以甘心雌伏,未必不是怕人譏為虎父犬兒……”
“老伯,請別忘了諸位是客人,道主人的不是,並非作客之道。”小哲煩躁地說。
“好,不說,倒是老朽不明事理了。請教,令尊居然敗在那幾個惡賊手中,豈非奇事?有說乎?老朽從江浙來,至大同訪友,曾在湖廣受到三魔圍攻,內腑離位,至今仍未痊可,不宜動手與人拼搏。但仍能一舉搏殺十八名惡賊,可知這些人並沒有什麼了不起,而令尊……”
“家父十年前練功岔氣傷身,只能以三成功力相搏;家母也因練功而傷了手太陽肺經,不能運功。不然,這些惡賊豈有命在?”
“呵呵!正相反,那些惡賊恐怕一個也死不了。”
“老伯……”
“你還不明白?分尊堂決不會殺他們的。”
“這……”
“不必談這些了,坂泉坡遇賊的諸位老弟,請說說遇賊的經過,老朽還不曾請教諸位的大名哩。”
中年書生慘然一笑,離座行禮道:“晚生王宗茂,草字時育……”
綠杖翁臉色一變,插手叫:“且慢,你……你不是南京的王御史大人吧?”
王宗茂嘆口氣說:“晚生已不是南京的御史,奉聖命謫降平陽為縣丞。”
綠杖翁火速離座整衣,肅穿長揖,歉然地說:“草民無狀,大人休怪……”
王宗茂趕忙回禮,說:“老丈請不必如此。晚生身受國恩,身為南京御史,卻任奸臣當道,上無以報君國,下未……”
綠杖翁哈哈狂笑,笑得有點悽然,搶著說:“我輩草莽散民,浪跡江湖,恥與官宦巨室為伍,甚至懲奸除暴與官府作對,但仍然敬重忠臣孝子,協助良吏良紳。雖不過問朝政,仍然關心國事。令尊橋,任廣東布政使;從父格,官居太僕卿;皆有賢名。
大人榮登二十六年進土,去年便官拜南京御史,短短五年中,自進士及弟榮任御史,可知大人之才德確是過人。大人任官南京,而知京師嚴嵩的惡跡,官拜三月,便冒死上疏劾嚴賊八大罪,大快人心,中外敬仰.草民雖狂,豈敢在忠義大臣之前無禮?以大人之忠,竟降謫為縣丞……”
王宗茂呵呵笑,介面說道:“凡上疏劾嚴賊的人,皆下場奇慘。晚生在上疏之前,已料定必死,幸而聖上尚知晚生愚忠,罵一聲狂率,貶為縣丞,已是天大的幸事了,不必為晚生惋惜。此行幸得壽州兩位義士楊兄昆仲日夜照拂,沿途幸告平安,想不到嚴賊竟然放晚生不過,派人在坂泉坡截殺。如無老丈及時援手,晚生危矣!晚生死不足惜,連累了楊兄昆仲,內心極感不安。”
綠杖翁向兩位中年人含笑點頭說:“原來兩位是壽州雙英楊家昆仲,失敬了。
壽州雙英,在武林頗富俠名。老大楊世權,老二世衡,是雙胞兄弟,在南京附近,聲譽甚隆。
那時,朝廷位於京師,但南京的政治地位,仍然重要,等於是小朝廷,同樣設有吏、戶、禮、工、兵、刑六部,各官皆備,只不過人數較少,與職掌略輕而已。在官吏們的心目中,從京師調任南京,等於是置閒下放,不受重視。。
因此,大明一代,北京致力於防守北疆,南京致力於開拓南域,可惜子孫不肖,兩頭落空,雄心勃勃的永樂皇帝的夢想,始終未能完成。
王宗茂是南京的御史,御史是言官,他該盡忠職守,彈劾不法官吏。但他過於耿直,居然敢冒死疏劾朝野震懾的大奸嚴嵩,斷送了他一生的錦繡前程。王宗茂因劾嚴嵩而獲罪,這件事在南京十分轟動,民情激憤,無不為他抱屈。楊家昆仲聞悉其事,動了俠義襟懷,自告奮勇沿途照料,要護送王宗茂主僕三人到平陽投文報到。縣丞,等於是知縣大人的副手,將一位三品御史降為八品縣丞,等於是從三十三天打下十八層地獄。但王宗茂不在乎,楊家兄弟更願為他奔走供役,這就是忠臣的肝膽,義士的襟懷。
老大楊世權搖頭苦笑說:“老前輩這樣說,晚輩無地自容了。晚輩兄弟浪得虛名,這次如無老前輩仗義相助,晚輩將合恨九泉。我兄弟死不足惜,萬一王大人有什麼三長兩短,真是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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