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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因蘭珏沒說哪兒不讓他去,他怎麼轉也沒人攔他。
蘭珏的府邸甚大,當日張屏在這裡教蘭徽時,也沒有逛遍。他揀著小路,穿過層層院落。夜風刺骨,但見兩三個嫵媚的女婢捧著食盒進了一間房中,那間房內應該籠著厚厚的簾帷,只在推開門時閃出了一道暖融融的光。
張屏向上提了提衣領,向那間屋子走近了些,猶豫了一下,又轉過身,屋門在他身後開啟,那幾名女婢攜著一股溫暖帶著香味的風退出了屋子,門內蘭珏的聲音道:“廊下站的是張屏麼,進來罷。”
幾個女婢笑吟吟地退下了臺階,張屏閃進了屋門,撲身的一股暖意頓時浸到他的毛孔裡,蘭珏坐在屋中的桌邊,淡淡道:“關上門。”
張屏關上了門,按蘭珏的示意在桌邊坐下,覺得渾身的衣裳重得慌,瞅著蘭珏,一身丁香褐紋銀絲的夾袍,其實不比他身上的外袍薄。
蘭珏斟了一杯溫好的暖酒:“著人給你備一副筷?”
張屏看著桌上層疊的碗盤:“不了,晚上吃飽了。”
蘭珏哦了一聲,又道:“嫌熱就把袍子脫了。”
張屏抓住衣襟:“數日不曾沐浴,恐怕氣味……”
蘭珏皺了皺眉,向旁邊一比:“去屋子那頭脫了再過來。”
張屏依言走到屋子那頭的旮旯裡,脫下夾袍,放在椅子上,才又走回桌邊坐下,看了看飲酒的蘭珏:“大人不熱麼?”
蘭珏道:“不熱,我早年受過凍,有些畏寒,但比旁人耐熱。”
張屏道:“是大人未中功名之前?”
蘭珏轉著酒盞,似笑非笑看他:“本部院的家底,是不是都被你給查了?”
張屏鄭重地道:“學生只查了辜清章相關。”
蘭珏垂眼看著盞內的酒,慢慢道:“那也差不多了,遇著他時,正是我最潦倒之時。”
張屏不說話,蘭珏有飲了兩杯酒,方才又看向張屏:“為何要查他?”
張屏道:“學生其實是想查辜家莊。”
蘭珏微微眯眼:“你覺得,辜清章的出身有問題?”
張屏不答,但從袖中取出一條絲帕,蘭珏接過,看到絲帕角上繡得杏葉杏果,心中不由得一頓。
他折起絲帕:“你為什麼要查他和劉知薈的關係?”
張屏道:“一開始學生只是覺得蹊蹺,辜清章與辜家莊相關,都在劉大人主持編撰縣誌時,模糊抹去了,劉大人主持編纂的地方誌,各處詳盡,唯獨這裡略去,學生十分不解。後來查得,劉大人與辜清章是同科,蘭大人與辜清章亦是。我問詢過縣中曾見過辜清章之人,此人絕非尋常人物,蘭大人和劉大人應該都認識他……”
蘭珏道:“然後你覺得劉大人的做法有隱情,再寫信詢問本部院,回信讓你覺得本部院刻意迴避,反倒生疑。”
張屏預設。
屋中又一時寂靜,相持約半刻鐘,蘭珏方才又開口:“辜清章與劉知薈結識,在與我結識之後。因何結識我不清楚,但他們之前,應該不認識。結識之後……也只是日夜談論學問詩詞,並無什麼異常。當然,即便有異常,我也不知道。”將酒盞舉到唇邊,輕描淡寫道,“因為辜清章與劉知薈交情濃厚之後,便不怎麼與我往來了。”
張屏在椅子上挪動一下:“學生想問……之前辜清章與大人的關係好到什麼程度?”
蘭珏從酒杯上抬眼,挑眉看了看他:“同進同出,同食同榻。”
張屏輕咳一聲:“那麼……後來辜清章是突然疏遠了大人……還是……”
蘭珏將酒盞往桌上一擱:“辜清章當時與我疏遠,實屬情理之中。我那時一心求功名,提書本便是經綸教條,談文章就是應試製式。劉大人當時並不古板,談詩詞,論琴畫,真正風雅,辜清章與他趣味更合。當日與我相交,本就勉強,我有諸多作為,他並不贊同。”
他這般無之所謂地說,但那人當年言語,又恍惚縈繞耳邊。
“佩之佩之,你這是要把美玉丟進油鍋,秀木砍成棺材板!”
辜清章在桌邊來回走,帶得燈影搖曳,他只當聽不見,埋頭練字。
昨日在廟前,竟遇著了便服到廟中敬香的孫侍郎,孫侍郎對著他的字幅,評了一個字——浮。
孫侍郎是本屆科試主考,喜歡方正的小隸或小楷,筆力樸實,字形剛正。
於是他抱了一摞紙苦練,像剛開始習字的小孩子一樣。
改字形,比學寫字更難,手忍不住飄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