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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及擦拭,先給長安君行禮。
那人俯首道:“下官是本縣縣尉,見過君上。”按趙國官制,大縣設令,小縣設長,一個小縣約方圓五十里,人口萬戶,其中縣長為一縣之首,下設縣丞、縣尉。縣丞管政務,縣尉管軍務、治安,都由國君直接任命。
長安君擺起架子,不悅道:“既是縣尉,負責本地治安,為何任賊寇橫行鄉里?”
縣尉心慌,答非所問:“本縣連續三年饑荒,不少饑民遂成流寇。”
長安君怒道:“我不問你什麼原因!王者之政莫過於盜賊,你不派兵剿匪,就是治縣失職,該當何罪?”
縣尉臉色惶恐,據實以告:“縣內壯丁多戰死於長平,其孤未壯,不止本縣,各地徵兵都甚為困難。而我國地處中原,為四守之國,眼下能調動的兵力都去戍守邊關了。”
長安君臉色更加難看。聽縣尉的意思,竟無兵可調。此為邯鄲必經之路,賊寇猖獗,後患無窮。況且他剛當著齊使和楚商誇下海口,現在食言,只覺顏面掃盡。
子桁隨口道:“往東繞行,也可達到邯鄲,頂多遲延二十天多天……”
長安君沒多想:“天下之士相約前往邯鄲,合縱會期在即,繞道就遲了!再說必經路上匪寇橫行,豈不誤事?”他更擔心趙國為天下人恥笑。趙國曾為七國中的軍事強國,鄰國紛紛效仿趙軍兵制,可如今一個萬人之縣徵兵都困難重重,更不用說訓練常備精兵、製造兵器、飼養戰馬、補給軍需,這些需要大量青壯勞力。
子桁震驚道:“天下之士相約往趙?”
長安君點頭:“不錯。秦國自恃強大,將天子擄往咸陽,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其實三晉之一的趙國,也久不朝周,但周王名分上仍是天下共主,秦國公開俘虜周王,視中原六國如無物,“若再不打擊他們的囂張氣焰,秦人東進只會肆無忌憚!”
齊使見長安君喝酒後說話全無顧忌,忙使眼色。
長安君不以為意:“小弟與賈兄一見如故,無所隱瞞,”他以為合縱之會秦人遲早知道,他們慣用詭計破壞合縱,在結盟之前,要儘可能保密,又囑咐楚商道,“不過還請賈兄勿洩露於外人。”
“這是當然。”子桁馬上回答,端起面前酒杯,“邯鄲竟有如此盛會?無法一睹名士風采,實在遺憾。”一邊慢慢啜酒,一邊開始盤算。
夕陽西下,幾縷餘輝灑在山谷林間。谷口颳著陣陣乾冷寒風,天地間透出肅殺之氣。
幾輛輕車從遠處緩緩駛向山谷。馬兒的脖鈴聲聲清脆悅耳,打破了林間的寂靜。第一輛車上的車伕,壓低自己的草帽昏昏欲睡。車上裝了數個大木桶,中間一車的木桶上,還壓著數個箱子。因繩子捆的鬆散,箱子搖搖欲墜。車輪碾過處,印痕深深,顯然裝著重物。
一入谷口,為首車伕突然揚鞭,車子衝了出去,後面的幾輛馬車也跟著急弛。道路顛簸,駛出沒多遠,只聽咣鐺一聲,箱子掉了下來,裡面物件沿途散落一地,在餘輝下亦是光芒四射。竟是滿滿一箱珠寶!
為首車伕急呼住轅馬,後面的車也紛紛停下。大概知道附近賊寇出沒,不小心露財,只怕性命難保,他們竟不去撿這些珠寶,迅速解下轅馬,也不上鞍,翻身上馬,往來路飛馳回去。
兩撥山賊早就盯上這個車隊,打好埋伏,見此情景一哄而上,把眾馬車圍住。
除去揀拾沿途散落的珠寶,有人以刀劈開另外幾個箱子,金塊、金餅頓時滾落下來。眾山賊眼睛立時紅了:搶過多少商隊,從未見過這麼多的奇珍異寶和鉅額黃金。不等己方首領下令,他們上前爭先哄搶。本是烏合之眾,兩邊首領根本無法約束各自手下,場面極為混亂。
稍慢一步的山賊沒搶到,怒急下劈開一個又一個大木桶,裡面盛滿桐油,灑到地上,漫延開來,浸透不少人的鞋襪褲腳,賊寇們遂以為劫的是油商。桐油遠不如黃金珠寶值錢,因分贓不均,兩撥人先是口角,後是動手,不一會兒雙方人馬均有死傷。
正混亂中,山上突然飛下數只火箭,齊齊射在山谷腹部。時已深冬,遍地枯草,遇火即著,迅速形成一道火牆,將山谷一分為二。山風捲著濃濃的燻煙,吹向谷口方向,火勢也一併順風蔓延。有的山賊被煙嗆到,誤以為是天火,仍你爭我奪,不肯罷鬥。直到又有數十隻火箭分別射向山谷左右,才有人醒悟過來,大叫“中了埋伏”。但此時火勢已猛,後路完全被切斷。
山賊紛紛停止打鬥,四散逃跑。突然一火星迸濺到桐油上,整個山谷瞬間變成一片火海。山谷狹長,腹地已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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