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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忘了。我們還在一旁提醒他。等兩老睡下了,表妹才給我講講女孩子的心事,兩人低低細語,不到深夜不肯上樓去睡覺。
第二日清晨,舅舅一叫:“起床呀!田裡去!”表妹和我草帽一拿,又假裝去田上管事去了。事實上那只是虛張聲勢,在那些老工人面前,我們是尊敬得緊呢!
回憶起來,要說在異國我也有過回孃家的快樂和自在,也只有那麼兩次在舅舅家的日子。
後來我變成一個人生活了,舅舅家中人口少,一再邀我去與他們同住,誠心要將就當做女兒一般看待,只是我怕相處久了難免增加別人的負擔。再說,以我的個性,依靠他人生活亦是不能快樂平安的。舅舅家就再也不去了。
既然真正的父母住得那麼遠,西班牙離我居住的島上又有兩千八百里的距離。每當我獨自一個人飛去馬德里時,公婆家小住幾日自然是可以,萬一停留的日子多了,我仍是心虛的想搬出去。
女友瑪麗莎雖然沒比我大兩歲,只是她嫁的先生年紀大些了,環境又是極好的人家。我去了馬德里,他們夫婦兩個就來公婆家搶人,我呢,倒也真喜歡跟了瑪麗莎回家,她的家大得可以捉迷藏,又有游泳池和菜園,在市郊住著。這個生死之交的女友,不但自己存心想對我盡情發揮母愛,便是那位丈夫,對待我也是百般疼愛,兩個小孩並不喊我的名字,而是自自然然叫“阿姨”的,這種情形在沒有親屬稱呼的國外並不多見,我們是一個例外。
在瑪麗莎的家裡,最是自由,常常睡到中午也不起床,醒了還叫小孩子把衣服拿來給阿姨換,而那邊,午飯的香味早已傳來了。
這也是一種回孃家的心情,如果當年與瑪麗莎沒有共過一大場坎坷,這份交情也不可能那麼深厚了。
可是那仍不是我的孃家,住上一陣便是吵著要走,原因是什麼自己也不明白。
在西班牙,每見我皮箱裝上車便要淚溼的人,也只有瑪麗莎。她不愛哭,可是每見我去,她必紅眼睛,我走又是一趟傷感,這種地方倒是像我媽媽。
過去在西德南部我也有個家,三次下雪的耶誕節,就算人在西班牙,也一定趕去跟這家德國家庭過上十天半月才回來。當然,那是許多年前做學生時的事情了。
那位住在德國南部的老太太也如我後來的婆婆一樣叫馬利亞,我當時也是喊她馬利亞媽媽。有一年我在西柏林唸書,講好雪太大,不去德國南部度節了,電話那邊十分失望,仍是盼著我去,這家人一共有四個孩子,兩男兩女,都是我的朋友。當時家中的小妹要結婚,一定等著我去做伴娘,其實最疼我的還是馬利亞媽媽,我堅持機票難買,是不去的了。
結果街上耶誕歌聲一唱,我在雪地裡走也走不散那份失鄉的悵然。二十三號決定開車經過東德境內,冒雪長途去西德南部。到的時候已是二十四日深夜,馬利亞媽媽全家人還在等著我共進晚餐。更令我感動的是,一入西德境內,尚在漢諾瓦城的加油站打了長途電話去,喊著:“過來了,人平安,雪太大,要慢慢開!”並沒有算計抵達南部小鎮的時間,車停下來,深夜裡的街道上,馬利亞媽媽的丈夫,竟然穿了厚大衣就在那兒淋著雪踱來踱去的等著我。
我車一停,跑著向他懷內撲去,叫了一聲:“累死了!車你去停!”便往那幢房子奔去。房間內,一牆的爐火暖和了我凍僵了的手腳,一張張笑臉迎我回家,一件件禮物心急的亂拆。那當然也是回孃家的感覺,可惜我沒有順著馬利亞媽媽的心意做他們家庭的媳婦。沒有幾年,馬利亞媽媽死了。當那個印著黑邊的信封寄到了我的手中時,我已自組家庭兩年了。
跟那一家德國家庭,一直到現在都仍是朋友,只是媽媽走了,溫暖也散了,在德國,我自是沒有了孃家可回。
飄流在外那麼多年了,回臺的路途遙遠,在國外,總有那麼一份緣,有人要我把他們的家當成自己的家,這當然是別人的愛心,而我,卻是有選擇的。
去年搬了一次房子,仍在我居住的島上,搬過去了,才發覺緊鄰是一對瑞典老夫婦,過去都是做醫生的,現在退休到迪納利群島來長住了。
搬家的那一陣,鄰居看我一個人由清早忙到深夜,日日不停的工作,便對孤零零的我大發同情,他們每天站在視窗張望我,直到那位老醫生跑來哀求:“Echo,你要休息,這樣日也做,夜也做,身體吃不消了,不能慢慢來嗎?”我搖搖頭,也不肯理他的好意。後來便是那位太太來了,強拉我去一同吃飯,我因自己實在是又髒又忙又累,謝絕了他們。從那時候起,這一對老夫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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