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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堅強剛毅而又不可思議的人物展開了殊死的搏鬥。
我父親在一七八七年早春死於胸膜炎時,母親的悲哀很少外露。他們朝夕相處的夫妻生活在道德淪喪的年代裡一直非常美滿。我父親致力於自然科學的研究,榮獲了皇家協會的研究員職位。我母親也對自然科學有很大的興趣,但她本質上是個農村婦女,寧可安居威西考姆比,也不願意到城裡去過紙醉金迷的生活。
我本來準備在那年秋天到牛津去上我父親開辦的麥戈德倫學院。可是我父親在春天就死了。在我母親成為寡婦的頭一個夏天裡,我開始瞭解了她。她不僅是我的母親,而且是一個體貼入微的夥伴。有她在我身邊,我從不感到疲倦。那時的女子都有良好的教養,每逢別人蒙受苦難,她們就會落淚;待人接物時,臉上總是掛著微笑。一顆富於同情而又勤學好問的心靈使她的言談時而變得非常有趣,時而變得富有哲理。她曾受過這樣的教育:無話可說時,就知趣地保持沉默。這一點與當今的青年女子大不相同。
約瑟夫·班克斯爵士的信送來的那天早晨,我們正在花園裡散步,彼此幾乎一言不發。時值七月下旬,天色蔚藍,暖洋洋的空氣裡飄溢著玫瑰花的襲人芳香。外國人斷言英國的氣候是世界上最糟的氣候,這也許切中要害。然而消受過這樣的早晨後再讓我們忍挨英國的糟糕氣候,倒也甘心情願。我正尋思我母親那一身黑色的穿戴、那一頭濃黑優美的髮髻、豔麗奪目的色澤和一對湛藍的明眸,使她看起來比往常更加溫文爾雅。撒克,她新僱的女僕……一個長著黑眼珠的德文郡姑娘……輕快地沿著小徑跑來。她向母親行了個屈膝禮,託上一隻銀盤。母親拿過銀盤上的一封信,向我投了個歉意的眼色,就坐到一條鄉村式的板凳上閱讀起來。
“是約瑟夫爵士的來信,”她仔細看過信並將它迭好後說,“你聽說過布萊上尉這個人嗎?就是那個跟隨庫克*(庫克(James·Cook 1728…1779)英國著名航海家和探測家,曾領導過三次全球性的探測。)艦長最後一次出海航行的人。約瑟夫爵士在信裡說他現在休假,正帶著他的朋友們歇宿在湯頓附近,他想到我們家來玩一個晚上。你父親生前對他的評價很高哩。”
那時我還是個十七歲的小夥子,身體羸弱,個頭過高,整天無精打采。可是這幾句話就像觸電似地震撼了我。“隨庫克艦長出過海!”我驚詫道,“那一定得請他來。”
母親笑了。“我知道你會高興的,”她說。
帶著給布萊先生請柬的四輪馬車立刻出發了。我們邀請他儘可能在當天晚上就來我家吃飯。我和我家一個佃戶的兒子在布里奇沃特海灣漲潮時駕艇的情景,至今記憶猶新,歷歷在目,可惜那次玩得並不過癮。我的思想已整個兒叫我們的客人給佔據了,餐前的幾個小時好象長得沒有止境。 txt小說上傳分享
第一章 布萊上尉(3)
在大多數與我同齡的小夥子中,我也許是比較喜歡看書的一個。我最喜愛的一本書是霍克斯沃思博士著的《南太平洋航行記》,那是我十歲那年父親送給我的生日禮物。這厚厚的、用皮革裝釘成的三大卷書,我記得滾瓜爛熟。此外,我對法國航海家布干維爾先生著的《航海記事》也百讀不厭。這些早期的有關南太平洋探險以及奧塔海特和奧維希島上土著的風俗習慣的記事,寫得如此動人,至今趣味猶存,這似乎有點不可思議。就拿讓·雅克·盧梭來說吧,他的著作就產生過如此可悲而意義深遠的影響。他所鼓吹的那套學說竟使達官貴人的觀念也發生了動搖。人們相信,只有在不受任何約束並處於原始狀態的人群中間,才有真正的美德和幸福可言。這種看法當初可謂盛極一時。當沃利斯、拜倫、布干維爾和庫克等帶著他們誘人的新西西里爾……那裡的居民一無亞當詛咒的禁錮,他們喜氣洋洋,歌舞昇平,生活得自由自在……的記事從海外探險歸來時,盧梭的學說獲得了更大的聲勢。甚至連整天埋頭天文研究而對世事不聞不問的父親,也都急不可耐地洗耳恭聽起他的朋友約瑟夫·班克斯爵士的故事來,並且還常常跟志趣相投的母親議論起他稱之為“天然”的美德。
哲學上的東西,我不感興趣,而冒險活動卻頗合我胃口。我同其他年輕人一樣,企盼著到不知名的海洋上乘風破浪;渴望著發現海圖上尚未標明的島嶼;也期待著跟那些把白人奉若神明的善良淳樸的印第安人做生意。我馬上就要跟一位曾隨庫克艦長作最後一次航海旅行的軍官……一名水手,而不像約瑟夫先生那樣,是個搞科學的人……談話了,想到這些,我整個下午都神思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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