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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吧。”蘇清遠說道。
綺羅向蘇清遠一欠身,隨著樓燕然慢慢進了鈕太監府中。
雖沒有人名言告知他樓燕然的身世,但圓滑的鈕太監早已揣測到一二,因此聽聞樓燕然來訪,親自將他們迎進府門。
見著鈕太監諂媚的笑臉,蘇清遠更堅定了綺羅說的“大人物”,心中一陣激動,只當鈕太監的諂媚,是對著綺羅的。
進了鈕太監府中,綺羅看著府中的一草一木,沒有人知道,此刻她腳下的一磚一石,或許就是因為她當初所言,才被人不遠萬里搬運過來的。
山石棟樑,早在幾年前便與她有了近似於無的緣份,因為這緣份,綺羅冷靜下來。
樓燕然見綺羅並無惶恐,略有些放心。
鈕太監一路與樓燕然說笑,偶爾瞥一眼豔妝的綺羅。
綺羅打量著鈕太監府中的一草一木,在拐角處,見到一個挺著大肚子的女人,被幾個丫頭婆子攙扶著散步,臉上滿是膚淺的得意與幸福。
穿過正廳,又過了兩道遊廊,在府中最奢華的一處庭院裡,綺羅終於見到了那一句話,就讓她從天堂跌至地獄的天下之主。
呡緊的嘴唇微微顫抖,眼前有些眼熟的中年男人,在腦海中慢慢出現,在她完全沉浸在甜蜜之時,她只是瞥了這中年男人一眼,就又將目光轉向樓翼然。
亭子上的琉璃在豔陽下灑下耀眼光芒,亭子下,爐子,茶,茶碗,還有一位舉手遮天的男人。
“燕然過來了,來吃一碗我烹的茶。”李奕含笑道,面上並無常人所說的九五至尊的威儀,宛如尋常儒雅慈愛的父親,招手叫樓燕然過去。
樓燕然淺笑道:“好。”說著,當真坐到李奕面前去飲茶。
李奕看著短短几日恢復過來的樓燕然,忍不住驕傲地笑起來,一副老懷甚慰模樣,將樓燕然先前倉皇地祈求哀求,全部從腦海中抹去。
“陛下?”綺羅輕聲問道。
李奕彷彿才見到她一般,招手道:“你也來了,坐下,吃茶。”
面前並沒有空位,不過是一句虛話,綺羅見著重又一副慈父模樣去看樓燕然的李奕,一時覺得可悲可笑起來。倘若是一位眼角眉梢,皆透露著睥睨天下霸氣的男子,她此時應當是會跪下哀求的;只是此時,那九五至尊,偏偏就是一位尋常的,值得每一個晚輩尊敬的父輩男子。
“陛下,什麼時候能讓我跟樓翼然在一起?”綺羅開口道。
李奕面容平靜,看著鈕太監伺候樓燕然淨手,又拿了點心給他吃,“這是宮裡的,幸虧鈕公公還記得。”
“宮裡的一餐一飯,奴才都是記得的。”鈕太監笑道,多年不曾再伺候人了,美酒佳餚間,他也幾乎忘了自己曾經卑微的歲月,再次端起水盆,竟覺隔世一般,等著樓燕然洗了手,他悄悄地退出,低眉斂目地站在亭子外。
“陛下,什麼時候能讓我跟樓翼然在一起?”綺羅又問道。
李奕終於抬頭看向綺羅,這個女子不問為什麼,也不問是什麼,只是追問什麼時候能放過她,恍惚間,他記起十幾年前,當他要將那以楓為名的女子送走,那女子聽後,只是平靜地問他,他什麼時候來接她。一瞬間,心中的惱恨重新被燃起,這看似認命馴服的女子,以溫順的面孔,表達了她的漠視。當初以為楓語什麼都不問,是善解人意,如今再想,卻能察覺到她言語中的漠視,任憑他將自己的霸業,將自己的雄心說遍,那溫婉的女子關心的只是日常的瑣碎;她從來不曾關心他的江山,他的社稷。他是一隻雄鷹,想要遨遊嘯傲蒼穹,她卻只願去做一隻燕子,並且對他的天空,不屑一顧,逼著他從蒼穹落下,與她一同,在狹窄的燕巢內呢喃。
綺羅看著眼前男子對她莫名的恨意,問道:“陛下,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恨我?”
李奕看著面前與楓語一樣敏感平凡的女子,一瞬間,彷彿回到了少年時光,嗤笑道:“你有什麼資格叫我恨你?”回頭,只見樓燕然依舊文雅斯文地吃著點心,似乎不曾聽到他們的對話。
“沒有資格,那陛下看著我的時候,定是恨著別人。”綺羅緩緩地說道,看著眼前的男子,她竟起不了一絲敬畏之心。這樣氣質的天下之主,是否,比那滿身威儀的人更加可怕?
樓燕然的手微微顫了一下,他有心要替楓姨娘掩藏的一切,原來李奕早已知曉,因為知曉,所以他恨她的不堅定,此刻見著與楓姨娘性情彷彿的綺羅,李奕恨的是楓姨娘。
“燕然,去將書房的書拿來,等會我與你一同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