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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划拳說說笑笑,一場洗塵宴直開到傍晚。王嬸乾脆下了點米線,一幫人接著吃過晚飯才散席。
把殘席收拾乾淨,又照顧美萍漱洗完,安平倦得眼皮都在打架。中午鬧的太過,精神氣都耗淨了,現在他恨不得直接趴在地板上睡過去。
強撐著洗完澡,頭暈腦脹地從浴室出來,卻發現剛被自己塞進被窩的美萍,又抱著豆豆蹲在了客廳的沙發上。
“媽……”
“美萍找豆豆!”美萍看到安平皺眉,趕忙大聲喊,“平平說回來就能見到豆豆。豆豆呢?豆豆呢?”
安平僵在原地,啞口無言。
之前在澳洲,美萍吵著找裴宿恆,安平都哄她說回到家就能見到。現在回來了,裴宿恆自然仍是不見蹤影。母親現在找他要人,他也不知該去哪裡變出一個裴宿恆來。
安平暗自心焦,面上和顏悅色走過去握住母親的手。
“美萍乖啊。宿恆開學了嗎,課程忙,過段時間不太忙了就會回來看美萍的。”
“你騙人!”美萍甩開他的手,大叫著控訴他,“騙人!總騙美萍,大騙子!”
“不騙人。最多再過十幾天就能見到宿恆了。真的。”
“騙人騙人騙人!說這裡有這裡又沒有!!騙子,平平是騙子!美萍討厭平平!!”美萍從沙發上跳下來,衝回自己的臥房。
安平慌忙追上去,還是沒趕得及,門扉伴著一聲巨響“嘭”地在眼前關死,裡面隨即落了鎖。
美萍大聲吵鬧,尖叫著在房裡摔東西。安平怕更加刺激她,急的心都要碎了也不敢動。
過了大約半個多鐘頭,裡面沒了聲響,安平膽戰心驚拿出鑰匙開啟房門。
門慢慢被推開的那一瞬,安平怕只想往後退。他抓著門框穩住自己,盯著門扉緩慢移開,突然母親趴在床上睡覺的樣子跳進眼裡。安平心頭狂跳,渾身一軟,癱靠在牆壁上。
安平躺在床上時,手還在抖。初夏了,他用涼被把自己團團裹住,手腳仍舊冷的發木。
方才如果母親真的出了事……
安平猛地閉上眼,強迫自己不要再去想。
他知道自己對死亡的聯想頑固的近似強迫症。父親去世後有段時間天天做惡夢,從此落下這個毛病,三年前流掉寶寶,症狀越發兇險,很多次陷進夢境或是自己的臆想裡拔不出來,險些活活把自己逼得崩潰。
安平儘量集中盡力去想白天在席上聊的那些趣事,但越是剋制大腦越不聽使喚,思維越發快速地往恐怖的崖底墜落,到最後他甚至能看到母親滿身血泊躺在自己眼前。
明知道都是不真實的幻想,心臟卻跳的快要斷氣。
咽喉像被什麼卡住了,安平扒著牆坐起身,像往常那樣曲起腿用膝蓋頂住胸口,喘了好一陣才緩過來。
不能這樣想。
安平告誡自己。
其實母親現在的狀況是好現象。之前母親也會時常突然想起父親,想的狠了也是摔摔打打又喊又叫,但只要把她的注意力轉移開,不出一天她就能忘了自己上一秒在想誰。
而這次,從裴宿恆離開到現在,中間已隔了整整三個月。三個月,將近一百天,母親居然一直記掛著一個人。
這著實應該叫人感到欣喜了:十幾年了,母親的病情總算有了點好轉的跡象,大腦不再是純粹的一團空白。
如果裴宿恆能多陪母親一段時間,說不定母親的精神狀態真的能有根本好性的好轉。
這念頭如一道閃電劈進腦海。安平先是被自己驚得一怔,旋即一陣狂喜颶風般掃過全身。他抓過枕邊的手機,心急火燎地按下快捷鍵。手機嘟嘟地想起連線中的訊號音。安平心口激跳手心冒汗,他正焦急地想著該怎樣開口,鈴聲還沒響兩聲居然就接通了。
()
“喂?安平?!”
青年的聲音清晰地傳進耳朵裡,清亮動聽,還是那麼幹淨明透,像冬天第一場白雪融成的清水。
“安平?安平是你嗎?怎麼不說話?”
裴宿恆在手機那邊幾乎是在吼,話音急促地似乎下一刻他的人就要從話筒裡鑽出來。
手機突然像著了火般的燙。安平驀地結束通話電話,一下把話機扔出去。
他在幹什麼?他究竟在幹什麼??
早就決定再也不見面,青年也如了自己的心願遠遠地走開了,也提醒過自己無數次,他們今後再不會有任何瓜葛,可如今,他竟然因為自己那點毫無根據的猜想就想再把人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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