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第3/4 頁)
擇上帝,也不選魔鬼,
兩者都是牆,
都會將我的雙眼蒙上。
難道我要用一堵牆去換另一堵牆?
我的困惑是照明者的困惑,
是全知全覺者的困惑……
他還發出這樣的豪言:“我在上帝和魔鬼的上方跨越/我的道路/比神靈和魔鬼的道路更為遙遠。”他以驚人的勇氣,在東方的*遙相呼應尼采“上帝死了”的宣言:“我把瞎眼的石頭神和七日之神/更換成死去的神靈。”“如果沒有創造神靈我們會死/如果沒有誅殺神靈我們會死。”
不過,阿多尼斯也並非上帝或神靈概念的絕對排斥者。在他眼裡,神學意義上的上帝是可疑的,但審美意義上的上帝卻是存在的,值得人們去認識、發現:
什麼是美?
一種形式,
你在它後面會發現奧秘,
有時還會發現上帝。
阿多尼斯的詩歌還深受*文化遺產中的蘇非神秘主義影響,他的許多詩作無論就其詞語、典故、隱喻、意境而言,都具有濃厚的*神秘主義色彩,猶如隱現在一層神秘而奇妙的迷霧之中。如果說阿多尼斯的詩作也具有神秘主義的特點,那麼正如他所言,那是一種“剝離了神靈的神秘主義”。
阿多尼斯還經常借詩歌表達對詩學與寫作的見解。他的詩作體現出令人驚歎的想象力。他認為:“想象力在詩歌中是橋樑,/在愛情中是森林。”他是一位擅用隱喻的大師。在他看來,隱喻“是一次遷移,/在烈火與烈火之間/在死亡與死亡之間。”隱喻還猶如“在詞語的胸中/撲閃的翅膀”。他這樣看待語言的朦朧之美:“詞語——/只有在朦朧的懷抱裡/才會綻開蓓蕾。”他為人們眼裡難以理解的朦朧詩人辯護:
你只能朦朧地理解他,
可他是多麼清晰:
意義的太陽,有時,
會被牆的陰影遮擋。
他還認為,偉大的詩人總是關注現實並能夠洞察現實的:“詩人不會有洞察幽冥的眼力,/如果他沒有洞察現實的眼光。” 詩人創作,是為了表達內心的願望:“寫吧。不要寫!詩人啊——/除非是為了在詞語的巢房裡/種下願望的叢林。”不過,這種願望不是無病呻吟,而是突破桎梏、追求解放:
我沒有慾望,
去含著淚水
用長吁短嘆,
使我的詩歌變得悽婉,
然後哭泣,哭泣。
我的慾望
是自始至終
成為一個陌生人,叛逆者,
將詞語從詞語的桎梏中解放。
然而,詩歌又不具有任何功利性的目的:“什麼是詩歌?/遠航的船隻/沒有碼頭。”詩歌更與政治無緣:“政治是詩歌眼裡的草秸。”詩歌屬於心靈,超越時空:“詩歌,/是注入你肺腑的金丹,/永遠來自另一個時光。”詩歌的魅力在於:“其中沒有父權,沒有遊戲,脫離事務,沒有緣由與規則,/既超越時間,又囿於時間。”因此,詩歌甚至不聽從邏輯和理性的擺佈:
有一次,
邏輯倚靠著一根斷杖,
在我手中入睡,
詩歌卻歡舞著不眠。
為何而寫作?為什麼成為詩人?對於一切詩人都會面臨的此類問題,阿多尼斯如此作答:“我寫作,是為了/讓唯一能澆灌我內心的泉水繼續流淌。”“寫作吧:/這是最佳的方式,/讓你閱讀自己,聆聽世界。”雖然詩人長年寄居他鄉,並甘願以精神上的流放者自居,但在他心目中,真正的流放地卻“只有在寫作中、尤其在詩歌中才能找到。”因為:“城市在瓦解,大地是塵埃的列車/只有詩歌,知道迎娶這片天空。” 雖然他很清楚這是一個“背叛了詩歌”的時代和社會,但詩人對自己、對詩歌卻依然有足夠的自信,他以一位“死去的詩人”的口吻,向不可一世的君王進行挑釁:
你逝去了,你的王權逝去了,你的大軍逝去了。
我依然故我,
我在每個清晨再生。
……
你會看到我的詩歌
成為光的君王,你是我的一道光線,
在我的詞語裡熾燃。
這裡,我們依稀可辨他最為心儀的詩壇前輩——阿拔斯朝大詩人穆太奈比的身影,那位堪稱“*的李白”的偉大詩人曾留下這樣被世代傳誦的豪語:
我與慷慨同義,
我是詩歌的上帝!
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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