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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穿著牧師或政府官員的服裝;幾乎每個人看起來都很高興,起碼沒有人看起來憂心忡忡,更沒有人像驚弓之鳥一般畏縮。人們只是忙著各自的事情,忙著和家人朋友打招呼。似乎沒有人知道在這世界上的另一個角落,街上的野狗追逐嬉戲的,竟是人類乾癟的頭顱。
可是,這些人怎能對此一無所知?
“上帝,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德奧悄悄問自己。
穆罕默德的汽車很寬敞。德奧想,既然能擁有一輛車,那他一定是有些家底,儘管他的車很舊,開在路上晃來晃去的。坐在車中,有那麼多東西在從德奧身邊一閃而過,他很難把注意力集中在什麼上。但有那麼一次,在相互交織的寬闊馬路和來來往往的車流中,德奧看見一輛像公交車那麼長的汽車。
“我的天,那是什麼?”德奧問。
“有時人們把它當計程車。”穆罕默德回答。
德奧直直地坐著,眼睛緊緊地盯著前方,以來思考穆罕默德說的意思。接著,他們上了一座高橋。橋那麼高,德奧覺得自己如同又坐上了飛機一樣。穆罕默德指著一片密密麻麻的建築物說:“曼哈頓。”那些樓高得不可思議,像一棵棵參天巨樹,又像日出時山間聳起的雲柱。
又開了一陣子,德奧漸漸看到些空曠地塊,以及一些窗戶上釘著木板的樓。終於,穆罕默德下了主幹道,開上了一條小道停了下來。德奧有些焦急,他很想問問穆罕默德他們為什麼要停在這兒。離他們幾碼遠的地方,有個男人對著牆根撒尿,小路上也滿是空罐子和各種紙垃圾。穆罕默德領著德奧走到一座磚樓前,樓的窗戶玻璃都碎了,牆上也到處是些骯髒的塗鴉。在一面牆上,有人用肥胖的字型大大地寫著一個字:籠。這成了德奧日後對這個地方的稱呼。
德奧隨著穆罕默德走進樓裡,空氣中散發出濃烈的屎尿臭氣。他們爬上欄杆已經腐朽了的臺階,進入一間房間內。房間的木質地板髒兮兮的,沒有門也沒有什麼傢俱。在一段黑糊糊的走廊盡頭有個廁所,但是被徹底堵死了。
穆罕默德說他住在這兒是為了省錢,這間房子不要租金,而他來紐約也完全是為了儘可能地多賺錢。再過幾周,他就要回塞內加爾了,他勸德奧也應該跟他一樣——先在紐約幹一陣子攢些錢,然後開始一段新生活。不過他要回非洲開始這段新生活,而不是在紐約。
“在這裡生活太難了。”穆罕默德說。
事後回想,這棟公寓樓的名字——籠——似乎也是對穆罕默德所說事實的一個警示。
第二天,穆罕默德領著德奧出門,下了小路邊一段樓梯,到了地鐵。他們要往“上城”的方向去。穆罕默德先用英語說了一遍,又翻譯成法語“城市的高處”。
第一章 布瓊布拉—紐約 1994年4月(6)
德奧點點頭,但心裡有些納悶兒:“我們真是的往上去嗎?像是飛過去嗎?”
穆罕默德把德奧帶到一家雜貨店,那兒的經理說德奧如果想工作的話,明天可以過去試試看。第二天,穆罕默德說:“你知道怎麼過去吧。”德奧也覺得自己應該知道,他不是小孩,知道怎麼認路,於是就自己一個人去雜貨鋪。
德奧把讓給他的一張二十美元紙幣遞進售票員的一個小視窗,裡面一個女人問了他些問題,德奧笑了笑,然後就看見她從小視窗推出一堆硬幣。現在,德奧要出發去賺錢,而光是為了到那個地方,他就已經花了不少了。他想不通這是怎麼回事,但只得拿了硬幣離開,生怕售票員或是別人看出他的困惑。
他在心裡默默地對自己生氣:“你真是個笨蛋!”慌忙中又忘了去找寫著“上城”的標誌——管它“上城”是什麼意思呢。德奧上了最近的一個站臺,登上了第一列到站的地鐵。
這一天接下來的時間,德奧都是在地鐵上度過的。從一條線的終點站登上另一條線,換來換去。他也費盡心思地研究了地鐵上的地圖,可是地圖上密密麻麻地爬著公寓樓外牆上那樣的字型,他根本看不懂。德奧意識到地圖對他根本沒有幫助,這上面滿是五顏六色的線、看不懂的外語和花裡胡哨的標誌,但他壓根兒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兒。德奧放下面子試著找別的乘客幫忙,但卻完全沒用。那些乘客,即使是那些看起來像是想幫忙的人,他們的聲音都那麼刺耳。有幾次,德奧爬出地鐵站,發現自己置身於川流不息的人群和車流間,站在高聳的鋼筋水泥森林中。那些樓那麼高,德奧得使勁向後仰著脖子才看得到天空。
站在馬路上,德奧覺得自己比在地鐵裡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