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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砂一言不發地一口喝乾,只覺吞了一團冰冷的東西下去,到了胃裡騰地燒起來,火焰一直燒到喉嚨口,臉色登時變了,求救似的看著芳準,用眼神示意他趕緊給她一杯水。
芳準哧地一聲輕笑出來,一隻手支著下巴,另一手卻無比自然地又給她倒一杯,輕道:“想不到你喝酒也是個痛快人,再來一杯。”
胡砂連喝了兩杯下去,過一會,只覺心跳的老快,眼前的東西微微旋轉起來,這時再抓起杯子,已有些分不出到底是酒還是水,只覺喝著很舒心,方才堵在胸口的一團悶氣也不知跑到哪裡去了。
“師父……為什麼先前不告訴我呢?”她鬱悶地攥著酒杯,喃喃問著。
芳準淡道:“那你先告訴為師,青靈真君究竟要求你做什麼。”
胡砂搖了搖頭,大約是喝多了,情緒有些控制不住,嘴一扁就要哭:“……我不能說!會下地獄的!”
“有師父在,你怎會下地獄?”他的聲音聽起來極溫柔。
胡砂捧著腦袋,頭暈暈的,眼前的東西好像也有點模糊,嘟噥道:“可是……明明先前是你說的,他身為真君,與眾不同……師父你也不過是個真人,真人和真君……聽起來還是後面的威風點,我……總之我聽他的沒錯。”
芳準不由失笑。
“你不說,那就讓為師來猜猜。”他將酒杯放在唇邊,似飲非飲,似笑非笑,“他讓你去取金木水火土成套的天神遺物其一,並約定了十年時間為限,為師說的可有錯?”
咣地一下,胡砂手裡的杯子摔在桌上,她一個激動便要跳起來,誰知腳下不穩,仰面朝後直直摔落。芳準只來得及抓住她一根小辮子,將她的髮帶給扯斷了。他又笑又氣,趕緊過去扶她,卻見胡砂躺在地上,眼淚汪汪,喃喃道:“不是十年,是五年!他……他居然偏心?!”
這和偏心有關係嗎?芳準搖了搖頭,將她拽起來往椅子上一放,只覺她渾身軟綿綿的,顯是沒了骨頭,稍稍一晃便癱在桌上爛醉如泥。
芳準嘆道:“怎麼才兩杯就醉了?”
胡砂臉色酡紅,閉著眼也不知喃喃說些什麼,突然抬起頭來,目光灼灼,盯著他的臉,低聲道:“你、你怎麼會知道?難道師父你也是……”穿過來的?
芳準道:“胡砂,你不是第一個來海內十洲的海外凡人,只怕也不會是最後一個。光為師認識的,和你一樣情況的人,有兩個。”
胡砂頓時激動了,使勁抓住他的手,連聲道:“還有誰還有誰?我認識嗎?”
芳準想了想,到底還是搖搖頭,只道:“多年不見,現在也是行蹤渺茫了。”
原來世上還有與她一樣倒黴的人,想到這一點,胡砂心中倒也沒那麼難受了。俗話說,有人陪著一起倒黴,總比一個人倒黴好,這想法雖然不怎麼正大光明,倒也是人之常情。
她醉得一塌糊塗,抱著酒罈子在桌上一會哭一會笑,芳準好像在對面一直說話,她也聽得斷斷續續,依稀聽見什麼“青靈真君的事,疑心很久”,“收集天神遺物”,“暗中調查”,“處理”之類的話語,只是反應不過來,腦子裡和漿糊一樣亂糟糟。
最後,他終於不說了,半依在雕花窗臺上,看著樓下人來人往。
胡砂眼怔怔地看著他精緻的臉龐,喃喃道:“我該怎麼辦?”像是問自己似的,問得無助又無奈。
他回過頭來,說:“別去,你只留在清遠,青靈真君的事,只當沒發生過。有師父在,你什麼也不用怕。”
胡砂像是沒聽見一般,只痴痴看著他,良久,喃喃道:“可……我得回家……還有個絕色的相公等著我成親呢……爹、娘……我也捨不得……”
他輕聲說道:“人生總是有舍有得,留在清遠,做個逍遙的仙人,嫁個更絕色的相公,豈不更好?”
胡砂沒說話。
心裡有一種衝動,藉著醉酒的力量,要呼之欲出。然而到底也沒出來,她不敢。她也只能看著他,看著他柔軟漆黑的長髮,桃花帶露的姿容,寶光流轉的雙眸,最後再到白皙修長的指尖。
很美。她在心裡說。
能讓一個少女心醉的美。
什麼時候開始把他看到眼裡去,她也記不得了,見到他,認了師父,他也沒怎麼教過自己東西,她卻偏有一種信賴,見到他什麼浮躁惶恐都瞬間消失。
開始覺得他年紀大,像祖爺爺,後來覺得他親和的很,像大伯,再後來,又覺他頑皮,像兄弟。
到如今她也不曉得他像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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