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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看見他們,我只是感覺到他們走過來了,然後又回到他們昏暗的燈光下,回到他們的音樂之中。我聽見在陽臺的水磨石地面上響起清朗的腳步聲,奧賽少校在我的後面說:“下面有一輛車在等著送您回家。”
荒原蟻丘 第七章(1)
在我決定要接受挑戰把這個悲劇歷史的許多碎片拼湊起來,已經過了好幾個月了,我依然感到無從下手。我試圖寫下來的每一件事情在我聽來彷彿都是錯的,不是太突兀,太粗陋,便是太明顯了。
所以,我總是在房間裡繞著圈兒走來走去。直到上週六,我從每星期去一次的市場回家之後,一切便不同了。在太陽底下奔波了好幾個小時,我感到燥熱不堪,渾身黏糊糊的,現在終於回到了家,喘著氣,手拎著買來的雜物,爬上令人頭暈目眩的螺旋形樓梯,到了廚房的桌旁,我便將大包小包往那兒一扔,想喝口冰鎮飲料,再也不回廚房。真是不同尋常,在往常,我對肉類是非常小心的,尤其是那些需要馬上洗淨烹煮,或者需要用一點密爾頓消毒水洗滌一下,然後放進冰櫃裡儲存的肉類。但是,在我大口大口喝下半高杯子檸檬水後,我突然有了一種奇怪的衝動,拿著餘下的檸檬水來到書房,便開始寫起來,一口氣寫到夜裡。某個時候我隱隱約約聽見阿加莎的聲音,在門口道聲晚上好,也沒有在意。
那天下午,當我從繁忙的交通鑽出來,踏進秘書處大樓和格萊斯公司大樓之間的開闊空地時,一個想法,一種力量,或者類似的什麼東西突然閃過我的心頭,乘機抓住了我!雖然它讓我坐了下來,但並不告訴我該寫什麼,到星期一我不得不重新開始,將星期六和星期天寫的東西全部扔掉。然而,那種興奮的感覺卻沒有減退。我終於開始了,我要大膽地走進連理智的天使也不敢踏進的地方,我要拔除那些男人們失敗時戳在他們最後跳舞的舞圈裡的長矛,而那些扔掉的手稿和變質的肉彷彿是一種必需的禮節,一種祭品。
我的女傭阿加莎常常去一座新的鬧哄哄的教堂做禮拜,這種教堂如今在巴薩多極了。她那叫亞赫韋福音安息日聯合傳道會的教派,禁止她在星期六劃火柴點爐子。她在我起床之前就離開這屋子了,一整天在外面。五點鐘左右,她回來了,看上去就像一張蔫了的木薯葉子,她吃麵包、冷的燉菜,或者任何她可以拿到的食物,甚至泡在冰水裡的純木薯,伴著八塊糖和一大罐牛奶一起吃。不過,我發現如果是我劃了火柴,點燃了爐子熱了食物,她就沒有顧忌地放懷大吃。只是我在一開始時就申明,我可不會付錢去幫我的傭人洗腳。當她在一個穿著白色長袍、戴著浴帽、胸口長滿黑毛的先知面前拍手、轉眼睛、扭屁股時,我卻得每星期去一次蓋勒蓋勒市場購物。這已經夠我受的了。
不過,不久前發生的一些事兒改變了我們的生活。在那個特別的星期六,阿加莎一定被屋子裡的一個什麼異常的力量所震懾住了,她摒棄了安息日的規矩,將已經有點兒變質的肉和枯萎的蔬菜擱置在一邊。也許她對著魔的狀態並不陌生,所以一眼就把另一起著魔事件認出來了。
我的名字叫比阿特麗斯,大部分朋友要麼叫我B,要麼叫我BB。從我們經歷的令人難以置信的暴力中,我獲得一個教訓,那就是即使像我們這樣的小人物,也可能有敵人。我曾經天真地以為只有偉大的人物才會有敵人。不,一些人正忙著給我安上帶刺而惡毒的稱號,就像他們正忙著重新命名那些隕落的英雄——如我們那些一知半解的記者說的,從崇高迴歸到草根。
這真是一種啟示,坦率地說,我有一陣子感到挺困擾的,特別是他們粗魯地用人民所竊笑的“下半身的力量”來含沙射影地攻擊我。但我對自己說,我幹嗎要在意呢,為什麼我要整個世界停下來,僅僅是為了去發現一個渺小的女人在這場慘痛的災難中,做了什麼或者沒做什麼?也許這是涉及我個人自尊的小事,但那又怎麼樣?。 最好的txt下載網
荒原蟻丘 第七章(2)
在這麼些評價中,只有一種我是永遠無法接受的:野心勃勃。我野心勃勃!我做什麼了?正是這種真正不公正的評述,促使我在這些手稿中暴露我的一生,讓世人看一看我是否將自己一部分的生活掩蓋起來了,甚至隱瞞了我自己。希望引起新的軍事領導人注意的自命不凡的記者們創造了一個關於我的新形象,稱我為“當今的龐畢度夫人①”,指責我操縱將軍,袒護作家。
我從不去尋求別人的關注,甚至當我是一個孩子的時候也是這樣。回顧我的孩提時期,我可以看到一個完全被她自己的世界包圍的小女孩,那是一個與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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