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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語境中,“他們”指的是我。
對於跳舞開始時我所做的事,需要解釋一下來龍去脈。我們離開宴席,更輕鬆地走到客廳裡去喝咖啡和白酒。當時閣下和露深埋在沙發裡,進行著深入而熱烈的談話。
突然我聽見有人喊我的名字。“比阿特麗斯,來坐在我身邊,”閣下命令道,拍拍他另一邊的沙發。“非洲的頭兒都有好幾個老婆。”這句話自然引起一陣鬨堂大笑。我覺得他有點醉了。“多妻制對於非洲來說,就好像單調無聊對於歐洲一樣。①”他加了一把柴,把鬨笑的火焰扇動得更熾烈,幾乎燒著了屋頂。我想坐在他身邊的女孩又加了一句“美國也一樣!”但我也不好肯定,因為笑聲太喧鬧了。。 最好的txt下載網
荒原蟻丘 第六章(6)
在他的喊聲打亂我的思緒之前,我暫時退隱到自己的思想之中,而表面上似乎在聆聽工程部長過於敏感地在為朗哥將軍一句隨意說出的話沒完沒了地辯護。朗哥將軍說,我們的公路一邊在建,一邊就壞得不成樣子了,不像他在歐洲、美國甚至肯亞看見的。工程部長顯然跟工程技術人員有長期的接觸,使用了許多他們使用的技術專門詞彙,跟已經對此毫無興趣的將軍解釋說,卡車的重量並不是真正的問題所在,它們的軸的重量什麼的才是癥結。
在那時,我又感到一種對現狀的懷疑,於是便退隱到我的思緒裡去細細品味。我為什麼在這兒?他們為什麼要叫我來?顯然,最初的解釋說我也許可以在兩個老朋友之間(甚至在一位不在場的情況下)進行調解,已經不能成立。那我為什麼在這兒呢?與這美國女孩相見,為她提供一個女人的視角。正是這個!我被拖曳到這兒來伺候這個無恥的來自亞利桑那或什麼地方的女孩。好極了!我們等著瞧吧!
這時,傳來主人召喚我的聲音,去談談關於非洲多妻制的問題!
這種事第一次發生在我身上的時候,我還是一名英國留學生,我的男朋友帶我到聖潘克拉斯市政廳去參加一個歲末舞會。來的人很多,我們最後不得不和一個我男朋友認識的人共用一張桌子,他已經和一位白種女孩坐在那兒了。在跳了幾支曲子之後,我在蓋伊的耳際輕輕說道,出於禮貌我們應該交換一下舞伴。在和這個白種女孩跳了兩個舞之後,蓋伊就失去理智了,他和那女孩退到偌大舞廳的最遠端角落裡,等待下一個曲子奏起來。這白種女孩的男朋友和我跳了幾支曲子後,便不知消失到哪兒去了,我只能跟陌生的沒有舞伴的人跳舞。在我的一生中,我第一次被晾在了一邊。
當蓋伊和那女孩終於在一次較長的間隙出現在我們桌邊,他飛快地跑去買飲料時,那女孩一邊瞧著她手提包裡的鏡子修補口紅,一邊用她那濃重的倫敦口音對我說:“你們的黑小子們喜歡我們,是不是?我的女友說,這是一種苔絲德蒙娜情結。苔絲德蒙娜,這名字真好聽。她是義大利人吧,我想。聽說過嗎?”
這樣,我又跟苔絲德蒙娜幹上了,在不同的地方,更糟糕的是這次不是與那些在英國無用的黑垃圾有關,而是牽涉到我們民族尊嚴的象徵。又陳腐又濫情?那就這樣吧!
所以,我衝向這個敵人和他中間。我把自己“拋”過去,就像一個忠誠的衛士用身子去護衛他處於危險境地的首長,寧可自己飲彈而亡。
我無恥地這麼做了。我把自己變得一錢不值!上帝!我是為你的榮耀而這麼做的,就像印度廟裡的舞者。就像以斯帖①,是的,就像以斯帖,為了我的長期遭受痛苦的人民。
難道我不應該高興嗎,國王緩慢地但肯定地回應了我!難道我不應該高興嗎!當我們在舞步中越貼越緊,那巨大的蛇,那巨大的皇家巨蟒*了,開始在我神殿的叢林中蠢蠢欲動,以撫慰空氣,以在昏暗的燈光下撫慰古老的傷痛。他已經完全被撩撥起來,死死地拽住我。這時,我大膽地握著他的手,引領他到陽臺上,站在欄杆前,在山頂上眺望幽暗湖面那令人屏息的景色。在那兒,我告訴他關於我那個苔絲德蒙娜的故事。我在講這些事的時候,好像被什麼佔有了。
“如果我今天到美國去,到華盛頓特區去,我會,或者我能夠走進白宮的私人宴會,將美國總統扣為人質嗎?或者說他的國防部長,他的中央情報局局長?”
“啊,別太種族主義了,比阿特麗斯。我真為你而感到驚訝,一個受過這麼高教育的女孩!”
他氣沖沖地走開了,將我一個人留在陽臺上。我佇立在那兒,凝望著黑黝黝的湖,眼淚不絕地流下來。我意識到有人悄悄地走到陽臺門那兒偷偷地往外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