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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好,先生。”對此,他沒有答話,進一步使他變得更為卑微,就像這是不可想象的事。我則非常高興,自己終於沒攪和進這場無可挑剔的好戲中。
如果說薩姆從來就不是很聰明,那並不是說他過去一直是一個笨蛋,或者說他現在是一個傻瓜。他主要的缺點是,他總是按照英國人的期望去做,他崇拜英國人有時候簡直到了犯傻的程度。當我們的校長約翰·威廉斯告訴他參軍是紳士一生的事業,他便馬上放棄當醫生的念頭,成了一名士兵。我肯定,他之所以沒有和瘋醫生在薩里給他找的英國姑娘結婚,只不過是因為克里斯和美國妻子路易絲給了他毀滅性的壞榜樣。克里斯和路易絲如果在紐約結婚還有點道理,但他們是在倫敦結的婚。我想,如果兩個陌生人在一個荒涼的小島上相遇,即使他們來自世界上兩個完全相反的角落,也並非不能孕育出一種相親的感情來。不幸的是,克里斯和路易絲在他們六個月的同居生活中不曾做到,無論是在床上還是別的地方。
我們的老師約翰·威廉斯最喜歡引用耶穌的話來論述懲罰:“並且還要用好的,連按帶搖,以致外溢的升斗①。”他也許為薩姆做了最好的選擇。他如此自然地進入了他的角色,甚至比進入醫生的角色更為容易,雖然我相信他在病床旁邊的舉止會是無懈可擊的。從桑赫斯特陸軍軍官學校出來,他成了一個軍官的典範。回國後他最喜歡操著純正的英國口音說:還沒完成。
聽說薩姆被提升為上尉後的第二天上午,我去看望他了。那天是星期日,時間大約是十點左右。我發現他穿著一件長禮服,懶洋洋地坐在沙發裡,星期日報紙亂放在他周圍的地板上,茶几上放著一隻吸了一半的菸斗,莫扎特的G 大調絃樂小夜曲正在以每分鐘45轉的速度和331/3的音量在留聲機上播放著。那是薩姆的問題,不太聰明,但也不太壞,而且對音調完全不在行。再也沒有什麼比聽薩姆吹口哨更有娛樂性的了。
荒原蟻丘 第四章(9)
在薩姆身上還有一些東西使他顯得平易近人:他的戲劇性。他基本上是一個演員,我們對他的不滿,有一半是來自於他那些沒有道德意識的、輪番上演的場景。他醉心於英國人的習俗,特別是英國上層社會的習俗,樂於模仿他們那些風雅的弱點。當他告訴我他在美法百貨商場花了一整個上午挑選優雅的菸斗時,我可以看得出來他自己也沒把自己的話當真。所以我就沒有必要這樣做了。
當然啦,人們可以質疑作為一個元首,這樣的行為是否合適。但是坦率地說,我一點兒也不在意。事實上,這種理智的玩世不恭比許多非洲暴君對權力的嚴肅渴望危險要小得多。只要他能得到明智的勸告,不要受到像雷金納德·奧孔那樣的拉斯普丁①之流的影響,我們就能避免陷入深淵。
也許我太樂觀了,但是他對那場醫生危機的反應給了我極大的希望和鼓勵。他馬上就看出來了——正像我看出來了,而克里斯拒絕看出來那樣——並不是瘋醫生瘋癲的塗鴉使那些名流惡狠狠地想要他的命,根本不是那麼回事。瘋醫生的罪行在於他竟敢讓他們這群人蒙羞。他們在公開場合承認,奧弗醫生在情理上有可能做得不夠地道,但是,一個不懂醫學的外行人,特別是這個人是一個外國人,難道有權利去唆使一個死亡病人的家屬,甚至給他們錢去告發奧弗工作的醫院嗎?當然啦,他們對自己這個玩弄修辭的問題的回答是一個斷然的“不”。而我的回答卻是一個強烈的“是”,感謝上帝,閣下的回答也一樣。公正地說,克里斯並沒有反對我的說法,但他是採取了法律的角度,認為醫生們對瘋醫生的抱怨是另一回事,必須從它自身的原委上分別對待。總檢察長那樣的訟棍一定給克里斯免費講課了。
誠然,瘋醫生鬧出這樣荒唐的笑話來使自己成了一個大傻瓜。他這樣做,是對自己不負責任的,全然沒有考慮到自己的安全。他和醫生們鬧翻了之後,他應該知道,他和他們成了敵人,這些敵人會埋伏在不同的地方去獵取他的腦袋。他毫無必要地把腦袋放在金盤子上去迎合他們。
縱然我為他撰寫了一篇抨擊性的社論,我也沒有理由去忽略他低劣的品味。但是,我必須在旁邊擺放一幅那個可憐的人躺在手術室中四天四夜經受煎熬的畫面。在這四天四夜中,他心煩意亂的親屬在醫院和遙遠的村子之間來回奔波,卻仍然無法籌集到奧弗醫生所要求的25馬尼拉的費用,沒有這錢,奧弗醫生拒絕開刀。所有的證人都證明男病房裡充斥了那病人的哀號,遠至醫院大門旁的急診室都能聽到他的嘶喊。他們證明,護士們無法讓他不叫,只得離開病房數小時,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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